王小蕊松开妈妈的手往回奔去，女孩跑得极快，从老远就开始张开双臂，待跑到肖卫红跟前，她一个飞扑，紧紧将肖卫红抱在怀里。

“卫红姐姐，我和妈妈都陪你。”

肖卫红拼尽全力忍着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她头一次感受到这般温暖的拥抱，试探地抬手，回抱住王小蕊。

林淑华眼中也有泪意闪过，她想，和肖卫红的相遇，说不定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她上前将两个孩子都揽进怀里，温柔地摸摸她们的发丝。

“赶明儿婶子去给你买把锁，虽然范家老两口看着都是好相处的，但你一个小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范家爷爷奶奶也会理解的。”

“往后你晚上睡觉前，就把房门从里边锁住，一定要有警惕心。”

“对了，快要过冬了，我去问问秀云他爸，瞧瞧黑市有没有棉花，给你们姐妹仨都做双手套，冬天可冻人，没有手套是万万不行的。”

“冬天摆摊卖饼子也不太现实，要不咱们改卖馄饨吧，反正校门口那馄饨摊也没了。”

林淑华躺在炕上絮絮叨叨，王小蕊肖卫红一人一边在她身侧。

王小蕊上学累，早已经陷入梦乡，只有肖卫红睁着眼静静听她念叨，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卫红，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都听婶子的。”

林淑华笑着拍拍她的手，

“你这丫头，在婶子跟前什么话都能说。”

肖卫红鼻腔又开始泛酸，她翻了个身，透过窗户洒下的月光，静静看着林淑华的脸，

“婶子。”

“嗯？”

林淑华轻轻回应。

顿了顿，肖卫红再次开口，

“你为什么不问我以前的事。”

林淑华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愣了片刻，诚实回答，

“你的事小蕊告诉过我一些，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既然以前都过去了，咱们就不去想，朝前看。”

黑暗中，林淑华摩挲到女孩冰凉的手，将她的手放入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捂热，

“婶子能用眼睛观察，你性格好，人品好，上进又热心，这样就够了。”

一声啜泣响在寂静的空间，肖卫红低头抹眼泪，忽然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暖融融的怀抱。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狼来啦，虎来啦，老和尚背着鼓来啦~”

“小孩小孩别哭啦，再哭老虎咬你啦~”

“噗嗤。”

肖卫红被逗得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安静地缩在林淑华怀里。

她想，如果妈妈还在世，应该也会像林婶子一样，在她难过时害怕时安慰她，在她哭时唱童谣哄她吧。

她小心翼翼地朝林淑华的方向靠近了些，却没想到林淑华直接将她整个人牢牢抱住。

“可别哭鼻子了，小心明天眼睛肿了小蕊笑话你。”

肖卫红原本僵硬的身子逐渐放松，她在林淑华怀中埋着头，声音闷闷地传来，

“婶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害怕听到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林淑华下巴抵在女孩发顶，手轻柔地拍在女孩后背，

“因为你像我大闺女。”

肖卫红一顿，

“是那天看到的女孩吗？”

她指的是王姗姗，也并不觉得自己像她。

“不是。”

“我大闺女，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但是仇人害得我们母女分离，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牢牢抱住她，跟她说对不起，妈来晚了。”

肖卫红眼泪愈发汹涌，她好羡慕啊，她竟然在羡慕一个还没出现的女孩。

她贪恋地抱着林淑华，哭得身体颤抖不能自已。

良久，她才缓过情绪，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冰凉，她把林婶子的衣裳哭湿了大片。

她不好意思抿唇，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林淑华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她的手算不得细腻，掌心的老茧挂在脸上甚至有些疼，但是肖卫红每日都会怀念的温柔。

“不哭不哭，婶子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要是不嫌弃，就把婶子当家人，往后就和秀云姐一样，做婶子的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