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进了家珍宝阁。

店中已做了清场,掌柜亲自前来服务。

荣妃一眼相中一支双翠步摇,随口一问,开价就是千两。

她又看上一整套珊瑚镶珠头面,一问,三千两。

宁安暗自咋舌,老实待去了一边。这种地方,就不是她能来的。

“干坐着干吗?赶紧选上几件!”

宁安笑,“没带银子,买不起。”

“姐姐借你!”荣妃拍出了一沓银票。“不收你利息,随便选。”

宁安不忍拂她好意,借了张面值最低的银票。五百两。

最终,她选了一支赤金镶珍珠的簪子,加上两支百搭的珠花,总价一百二十两。

这边宁安心疼到不行,那边荣妃已经笑着来戳她的脑袋。

支开了掌柜,荣妃道:

“本宫与你直话直说吧!是皇上让我带你出来买些珠翠的。他说你没有娘家支撑,连根像样的簪子都没有。等太后寿宴怕要出洋相,让本宫带你出来买一些。这是圣谕!”

这一点,宁安倒是没想到。

所以那晚,她说不要他的赏赐,萧熠并不是没有回应,而是已经有了应对。这才是他昨晚送来六千两银票,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缘故。

他不但让她出宫散心,还让她自己来挑首饰了。

萧熠,他还是有心的……

可宁安还是没法一掷千金。这些首饰虽是真金真宝,但将来回收时最多也就能回八成。相比买这些,她更想留着银子买宅子。

于是即便荣妃好说歹说,她也只又添了两件,总共花了五百两……

又逛了两间铺子,荣妃收获满满。宁安则也陪着又多花了二百两。

两人还去了绸缎庄,脂粉斋,香料阁,买了些宫里不常见的。

她们也没少从来往路人的议论里听到有人在偷偷唾骂舒妃。她“虐杀抛尸”之事已经彻底传开。

荣妃悄声:“今晚开始,青楼茶馆酒楼,都会或明或暗以这事为唱演。”

眼看天色渐晚,便得准备回宫了。

荣妃伸了个懒腰,“尘埃落定,本宫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两晚没睡,该好好打个盹儿了。妹妹,姐姐想眯一会儿,你坐另一辆马车可好?”

宁安自然应下,乖乖上了后面一辆车。

回宫得要三刻钟,今日跑了太多地方,宁安也累得不行。加上昨晚睡得确实不多,上车只一会儿,她便眼皮打架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突然来了一阵风,一声窸窣。

尚未睁眼,脖间已是一凉。

一身冷汗睁眼后,她入目的是个面具人。

来人蓝袍玉冠,腰间别了一柄扇,扇坠挂的是枚玉,是个翩翩公子形象。

宁安觉得眼熟。

下一秒,她突然想起,这不是记忆里李瑜最常的装扮吗?

李瑜?

他要做什么!

他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上她的马车!

马车还在平稳行驶,外边的内监竟然没发现有人上车吗?

她以为今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大仇未报,可不能因为名节这种事栽跟头!

她伸腿就是一脚,男人轻松躲过。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刚要低骂他疯了,心中却是如有光闪过,叫她这句呵斥卡在喉间。

男人刚擦身躲过去的那一瞬,身上的气味好熟悉。

是隐隐的龙涎香伴松木香,混莲香的气息。

刚刚接连睡了那么多晚,这她还能认不出?

萧熠?

他来了?

好险!

好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