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漪淡淡将剑上的血抹去,瞥向一个角落,温声道:“过来。”
面如死灰的云笙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希望自己是个又聋又哑的人。
穷奇见?了她?,显然兴奋了许多,铜铃大的眼睛都开始冒光:“对了对了,这丫头才是宝贝,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馐美味!”
云笙看见?它馋得流口水,更是心生绝望。
今日莫名?其妙地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她?是不?是真的要活不?成了?
在场的人,蓬莱宗的长老是魔族的暗线,蓬莱宗的弟子?是已然灭族的琴川沈氏。
合着就她?是蓬莱本地人。
沈竹漪轻轻一瞥,细长的眼尾像是一弯柳叶刀刃,穷奇立刻安分了下来。
然后,他的剑锋指向地上苟延残喘的萧长老,轻轻笑道:“是你?说她?灵力不?足习不?了剑术?”
萧长老跪在雨中,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云笙努力从他口型中分辨出?,他似乎还在嘲笑自己是废物。
饶是云笙脾气再好,这会也终于动了怒气。
他身为蓬莱长老,和魔域的人暗中勾结,谋害弟子?,怎么?还能摆出?一副好为人师、尊师重道的架子??
上辈子?,她?被诬陷成魔域细作的时候,这老匹夫还指着她?的鼻子?大放厥词,说她?不?仅无能无用还品行败坏,因有她?这么?一个弟子?而蒙羞。
他有教过她?一星半点的剑术么?,她?怎么?就是他的弟子?了,尽会胡乱污蔑人!
沈竹漪笑了笑,朝云笙勾了勾手:“过来,我教你?习剑。”
云笙慢吞吞走上去。
血混着雨水蜿蜒,汇成一条小?溪般。
显然,沈竹漪现在状态很?不?对劲,玉白的半张脸尚沾着血迹,唇角携着平和温润的笑,像是平静到一定疯魔的程度。
云笙不?敢惹他,接过了他递出?的白鸿剑。
平日他出?剑时格外轻盈,但实际上的白鸿剑很?沉,提在手中挥舞时,她?得使出?十?成的力道。
她?握着剑尚有些吃力,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腕,引她?持剑时,紧贴着她?的后背,身上火燎一般的温度烫得她?浑身发颤。
雨仍在下,顺着宗祠的飞檐滴滴答答淌落。
山野的风格外萧瑟,她?浑身冰冷,唯有身后他的身体,是唯一的热源。
雨水顺着他的喉结淌落下来,坠入进她?的衣领中,消失在心衣里。
唯有这颗雨水,沾染他的体温,是热的。
哪怕只是片刻的接触,春雨的寒意也被他的体温驱散,令她?心底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云笙不?敢贪恋,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焐热她?的,是他身上温热的鲜血。
劈、斩、挑、上旋下刺……仅仅是一个最为基础的剑招,云笙却学得极为吃力。
待到她?能独自比划出?来,沈竹漪瞥向萧长老:“你?右手尚能持剑,起来与她?比试,你?若赢了,我便放你?走。”
萧长老蓦地抬起头,喉中发出?“嗬嗬”声,似是在咒骂。
沈竹漪不?置可否,只是将一把铁剑扔给他。
萧长老迟疑一瞬,还是选择捡起了剑,无论如何?,他都要作最后一搏。
捡起剑的瞬间,他便发狠地朝一旁的云笙刺去。
沈竹漪他是奈何?不?了,可这云笙是什么?东西。
纵使他死在这里,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云笙旋即架剑挡住,她?脑中只有沈竹漪方才教她?的最基础的剑招,又是初次握剑,很?快便被那些眼花缭乱的招式打得节节败退。
萧长老手中的剑似毒蛇吐信一般,有佯攻亦会声东击西。
云笙努力分辨其中的真真假假,应对得格外吃力。
就在要被刺中要害时,她?发现握剑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忽的利落地翻转,横剑将对方击退。
云笙有些惊讶,很?快她?便注意到了缠在自己手腕上的一条银色的丝线,在雨中泛着润泽的光。
而这条银线的另一端,就缠在沈竹漪的手上。
是沈竹漪的傀儡线!
云笙后背漫上冷汗,他何?时系在她?身上的?她?竟一点都没有觉察。
沈竹漪微微笑道:“沈氏剑法概不?外传,我只教一次。”
云笙低下头,紧紧攥着剑,没敢问这个沈氏是哪个沈氏。
旋即,她?手中的白鸿剑便似活了一般,在她?掌心灵活地翻转,剑光翩若游龙,挥动时追光逐影,分割雨幕,雨水如断落的珠子?飞溅而下。
剑风更是格外凌厉,招招直奔要害。
萧长老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变化,出?剑也越发狠辣,只想着发泄心中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