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嫁衣,竟在此刻变得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将?她束缚在了?原地。
眼见那指甲要落在云笙脸上,依偎在云笙裙摆的草编傀儡,两?步作?三步跳到?她的肩头。
然后?一跃而起,挡在了?她的面?前?。
云笙一怔,她清楚地看见那锋利的指甲穿过?了?草编人的躯体?。
而后?,那枚粗糙的草编人便被毫不留情地撕碎,化作?几片凌乱的蒲草,纷飞从她眼前?落下。
很快便要轮到?云笙,就在此时,阴童子自?灵堂中走出,呵斥道:“停下。”
那纸新娘便僵硬在原地。
阴童子道:“她是主人钦点要亲自?活祭的新娘,你们退下吧。”
那群纸人便如潮水般褪去?了?。
阴童子看了?云笙一眼,将?灵堂的门重重合上。
云笙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因为她听见,在她身后?的棺材内,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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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漪回到?柳家村时,便看见了?桃树下满地凌乱的符纸。
耳边传来女?子的哭声,他沉了?面?色。
柳茂德的声音夹杂在其中,“你们别打了?!别打了?!还不快替我?松绑!”
念儿恨恨地看着他:“你害了?大姐姐不说,又将?云姐姐出卖给了?那些妖怪!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柳茂德的妻子被抓瞎了?一只?眼,脸也被扇肿了?,她恨恨啐了?一口:“你这吃里扒外的小贱蹄子,才和她呆了?几日,便帮衬着外人来害你父母了?!”
柳茂德眼珠一转,看得出这些失魂落魄的村民们仍沉浸在恐惧中,便冷笑一声:“你们若不放了?我?,那些纸人迟早还会回来,届时遭殃的可就是你们。”
“若你们现在给我?解绑,或许我?还能在他们面?前?替你们求情。就算你们不替自?己着想,也要为你们的儿女?着想,全村的生辰八字都给了?他们,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无用!”
村民们震惊地看着眼前?撕下忠厚老实面?具的柳茂德,有火气盛的年轻人抡起袖子提起锄头就想要弄死他,被年迈的父母连拦住。
说着,柳茂德得意洋洋道:“那个小丫头片子的下场你们也见到?了?,就算再有本事,也要死,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是么?”一道清凌凌的声音自?低垂的暮色中响起。
早已如惊弓之鸟的众人立刻转过?头,便看见一位身着红色颈装束着高?马尾的少年踏着满地纷乱的符纸的走进村内。
他的眉眼自?低垂的夜幕中显露,苍透的面?色,浓黑的眼,过?分红润的唇,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艳鬼。
柳茂德一下慌了?神:“你、你还活着!”
沈竹漪冷淡的视线掠过?众人:“云笙在哪?”
无人敢回话,还有人在默默垂泪。
只?有念儿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哭着道:“村里来了?邪祟,姐姐为了?救我?们,跟它?们走了?。都怪他”
她指向柳茂德:“若不是他和那些邪祟勾结,控制了?村内的女?子,姐姐也不至于冒险和它?们走!”
被亲生女?儿指着鼻子骂,柳茂德又惊又怒:“明明是她蠢笨,我?都叫她别惹它?们了?,它?们把人带走便满意了?,她还要平添事端,是她自?己活该,啊!”
因为手背上传来的剧痛,他的话戛然而止。
柳茂德垂眼看着那只?踩上自?己手背的鎏金皂靴,上边金丝线绣着怒目圆睁的凶兽,华贵逼人。
沈竹漪居高?临下看着他,落下的眼神空洞冰冷,像是在看圈养在围栏里的任人宰杀的牲畜,“你知道它?们在哪。”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
柳茂德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似在谋划些什么。
只?是没等他思考片刻,柳茂德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沈竹漪的靴子在他手指上用力碾过?去?,柳茂德甚至都听见了?自?己指骨粉碎的声音,仅有一块耷拉下来的皮肉连接着指骨。
在柳茂德痛呼想要逃走的时候,沈竹漪抽剑,直接挑断了?他的脚筋。
柳茂德哀嚎着,倒在了?血泊中。
沈竹漪双目透着戾气:“她能忍耐你们这些泥猪疥狗,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柳茂德的妻子被吓得尿湿了?裤子,哭喊着:“你们蓬莱一向都是以仁德闻名,你这是在威胁人!”
“说。”沈竹漪的语气干净利落,像是刺穿水面?的箭矢。
柳茂德不敢再动心思。
他在赌坊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是阅人无数,更是有很敏锐的直觉。
这种眼神,他只?在那些杀人如麻的凶犯匪寇上见过?。
他颤声道:“我?说、我?说,我?知道它?们在哪,它?们就在后?山……”
云笙紧紧注视着那个棺材。
半晌,棺材被推开,里头坐起来一个人。
和云笙想象中的恐怖模样不同,那是一个身穿喜服的年轻男人,他身披红绸,眼下带着厚重的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