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进行一项古老的仪式:“我?的名字是Raphael de Bourbon。拉斐尔·德·波旁。”
古老而尊贵的姓氏在空气中荡开,带着历史的尘埃与?权柄的重量。
“我?的家族,祖上曾在F国的土地上拥有?着世袭公爵的头衔,”他适度停顿,似乎在给云烟一个消化的时间,“我?们家族所传承的城堡,已然屹立了数百年,从中世纪的血火纷争走来,如同一座凝固的时光碑石,如今早已被国家视为不可复制的文化遗产,受世人膜拜。”
“在F国一区二区的阳光丘陵上,被全球收藏家追逐的顶级酒庄和葡萄园,属于我?的家族。”
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掌控世界潮流风向?的顶级奢侈品牌,其控股方是我?们的家族基金。”
“我?们家族协会?,控制着遍布全球的一百多个知名品牌,从矿业资源到尖端科技……”
他微微抬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那张纹章精美的卡片:“金钱?它只是流动于我?周身最不值一提的一种介质。权势,才能保障它能发?挥最大价值,并且永不枯竭的根。”
“若我?只给你钱,你光有?钱,可以过?上好生活,但你没权没势,没有?任何权势的护盾,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摧毁你的美好生活。”
他以反问结束,语气带着导师般的引导:“现在,你依然认定,单单金钱本身,就能为你铺就一条通往那所谓‘更好生活’的金光大道吗?”
那张印着“Raphael de Bourbon”和古老徽章的卡片,尽管材质轻如蝶翼,却在云烟指间沉甸甸地压下。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它将无形的阶级鸿沟以可触及的质感具象化,鲜明地展现在云烟和云志高的眼前。
云志高睁大了眼睛。F国的波旁家族?!他知道这个家族,在许多世代相传的老钱贵族谱系中,他们是那金字塔尖的象征!
他们家族,在废除皇室贵族制度后,既如守护神般坚守着蓝血的古典荣光,又?如同建筑师,在全球化中重构权力的金字塔。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居然是波旁家族的孩子!
云烟面色依旧淡淡:“给我?手机。”
拉斐尔:“要做什么?”
云烟语气强硬,不容置疑:“我?对于你所宣称的家族背景并不全然了解,我?需要借助工具进行一番查证。”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会?亲自告诉你。”
“给我?手机,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可以。”拉斐尔取出手机。
乌木机身,蓝宝石玻璃屏幕,八心八箭钻石切工。这手机,同它的主人一般,极尽张扬华奢之能事。云烟握住那冰凉机身,一眼瞥见主屏幕壁纸,赫然正是她的入学照片。
云烟:“……”
神经。
她点开搜索界面,搜索了一番F国的波旁家族。
波旁家族,作风很?低调。像这种贵族老钱家族,通常都很?低调。
这类世袭的老贵族、老资产阶级,属于老钱家族,家族财富也许已经传了好几代甚至几百年。
老钱家族的特质,绝非依靠满身奢侈logo的堆砌来证明,而是弥漫着一种“我?无需向?世间证明任何事物”的从容感,甚至透出“世间万象皆已阅尽”的倦怠意味。
他们穿衣的方式,注重洁净、合身、不显山露水,如同一幅朴素的素描画。
云烟专注地浏览波旁家族后裔的照片与?视频。他们极其低调,几乎从不穿戴显眼品牌,衣饰色彩多为柔和复古的浅调或深调,鲜少涉及浓艳张扬的色调。周身弥漫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松弛感,无意识的优雅如呼吸般自然流露。
云烟抬起头,视线转向?拉斐尔。他这栋庄园的装饰风格,与?他个人穿着的品味,并非遵循低调的老钱传统。
而是张扬地采用?了华丽繁复的巴洛克梦幻风,每一寸空间都浸透着浓郁如油彩的色彩、浓墨重彩的审美、浮夸的奢华与?极致的美感。
与?他家族里?其他人相比,他像个异类。
云烟:“你还真不像老钱家族出来的,你一点都不低调。”
拉斐尔:“不要对老钱有?刻板印象。”
云烟:“你不像一个小孩。”
拉斐尔:“你也是。”
他莞尔,接着先前的话:“我?不喜欢低调,我?喜欢喜欢闪亮璀璨,美丽到极致的东西。就像你。”
“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又?为什么要照顾你,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你以什么身份来照顾我?。”
拉斐尔走近:“我?比你大两岁,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
云烟静默良久,才道:“好啊,哥哥。”
于是拉斐尔正式成为了云烟的哥哥。拉斐尔希望云烟随他去F国生活。云烟坦诚地表达了对异国生活的不喜。拉斐尔便做出让步,让她与?她的家人一同栖住进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大庄园之中。
云烟一家人住进了拉斐尔的大庄园。拉斐尔马不停蹄带云烟去全球最顶尖的医院做检查。全球最好的医生也没法根治她天生的体弱。只能让她坚持吃药,好好调养身子。
回国后,云烟不去学校念书了。她现在最好待在家,每天仔细调养身体。至于学业,拉斐尔请了顶尖的家庭教?师来教?她。
不用?去学校,云烟当然是愿意的。她天生性子懒散,能少走一步是一步,能躺着绝不站着。所以不必天天早起上学,她自然无异议。
至于云志高,拉斐尔差人替他安排了国内分?公司的一份清闲职务,薪水却颇为丰厚。云舒华、云爷爷与?云奶奶则在庄园中专心照料云烟。
自国外就医归来,迁入大庄园一周后的某个午后,云烟从沉梦中苏醒,漫步穿过?长长的镜厅走廊时,目睹雷诺管家正在训斥一名女?仆。
雷诺管家金丝眼镜后的灰眼睛,如同利剑般尖锐地刺向?颤抖的女?仆身躯:“你用?残留着污渍的托盘为少爷奉茶?这简直是对礼仪最下流的亵渎!”
他穿着黑色燕尾服,衣服几乎没有?褶皱,前襟直得像刀划出来的。他手指捏着餐巾,像亮出罪证那样抖开那道要命的污迹:“瞧见没?单凭这道污痕,罚你清扫十年厕所都显宽容!”
管家的鼻翼翕动着:“你明天就会?在庄园前面的那条水河里?捞自己?的遣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