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真不轻。”温雪瑶喘着气，“下次挡箭能不能挑个轻点的姿势？比如滚开？”

没人回应。

温雪瑶拖着他走到门边，正要开门，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温雪瑶立刻贴墙，屏住呼吸。脚步在门外停住，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不能开门。”温雪瑶心想，“现在开门，陆云璃必死无疑。”

温雪瑶迅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墙角一只空药箱上。箱子不大，勉强能藏一人。温雪瑶咬牙，将陆云璃塞进箱内，顺手扯过几捆干艾草盖住他大半身子。

门开时，温雪瑶已退到药柜旁，手里攥着银簪，背脊挺直。

一名太医模样的人提灯进来，见她独站房中，吓了一跳：“温夫人？您怎还在此处？”

“等您啊。”温雪瑶笑得自然，“这不，刚查完毒酿库存，正要走呢。”

“毒酿？”那人一愣，“哪来的毒酿？”

“就是燕王今敬的那壶。”温雪瑶歪头，“您不知道？砒霜泡的，差点毒死梁王。我这不是奉命来查余货嘛。”

太医脸色骤变：“这……这等大事，怎不报宫正司？”

“报了。”温雪瑶眨眨眼，“可他们说，得等太子点头才能搜。”

太医明显一僵。

温雪瑶继续道：“您说巧不巧，我在底层柜子底下，还发现个暗格，里头空着，但有股子药味像是雄黄混了皂矾，烧过后的残气。”

太医手一抖，灯笼晃了晃：“不可能！那地方早封了！”

“哦？”温雪瑶挑眉，“那您怎么知道它被封过？”

对方猛然闭嘴，额头冒汗。

温雪瑶慢悠悠往前一步：“您说，我要是现在打开暗格，会不会找到点什么？比如……带‘太’字的箭镞？”

太医脸色煞白，后退一步：“你胡说！哪有什么箭？”

“有没有，搜了才知道。”温雪瑶逼近，“要不，我现在就去请太子来瞧瞧？”

“不必！”太医脱口而出，又立刻捂嘴。

温雪瑶笑了：“看来，太子常来？”

“我……我什么都没说！”他转身要走。

温雪瑶袖中银簪一滑，抵住他后颈：“现在走，是承认您知道机关？还是想给太子通风报信？”

太医僵住了。

温雪瑶压低声音：“告诉我，太子为何要杀梁王？是怕梁王查毒？还是怕梁王活着？”

太医嘴唇发抖，正要开口说什么，忽听箱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温雪瑶心头一紧，手上力道加重。太医突然察觉异常，猛地挣扎起来，手里提着的灯笼脱，手坠落到地上，火焰瞬间舔上墙边的药帘子。

火舌上窜扑向药柜。火光骤亮。

温雪瑶回头，正对上陆云璃睁开的眼睛。

第四十九章梦

陆云璃的呼吸贴着药箱内壁，凝成一层薄雾，温雪瑶担心的用指尖还抵在他颈侧，试探脉搏。门外灯笼熄灭的瞬间，她已抄起地上半截断箭，反手插进墙缝，借力翻身跃上横梁。梁木承重嘎吱轻响，她蜷身伏在阴影里，眼睁睁看着那太医踉跄后退，撞开药房大门逃了出去。

温雪瑶迅速跳下，在落地的一瞬间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刚才那一跃，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从横梁上跳下来，完全是惯性砸下的，只是她身体素质好，落地时调整了姿势。要不然的骨折，温雪瑶的后肩，背酸得像是被驴踢过三回。

但她没空喊累，立刻扑向药箱，掀开艾草

陆云璃的脸色灰白，唇色发青，呼吸已经浅得几乎摸不到。她咬牙将他扶起来，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拖着人往暗门那里挪。

“您可真会挑时候睡。”温雪瑶边走边嘀咕，“早十年为我挡箭，我能少交十年房租。”

巷子潮湿狭窄，温雪瑶深踩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她的裙摆上沾满了泥水和干枯的艾草碎屑。

陆云璃的重量压得温雪瑶肩膀发麻，好几次差点栽进墙角的潲水桶里。直到看见梁王府的侧门，看着那个铜做的门环映入眼帘，温雪瑶才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抬手拍门。

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门开一条缝，暗卫头领的脸露出来，看见两人模样，瞳孔猛地一缩。

“你家王爷中了三箭，别声张，快扶进去。”温雪瑶把人往外一推，自己扑进门里，靠在墙边喘着粗气说道，“对外说王爷突发寒疾，需要静养，药房失火是意外，太医院那边让他们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暗卫头领把陆云璃扶进寝殿后，点头应下后退出去。心里对王妃佩服的五体投地，从太医院把王爷扶回梁王府，他自己一个也挺费力的。王妃一个女人能做到厉害，以后在王爷面前要多替王妃说好话。

温雪瑶可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正认命的为陆云璃，银针封穴在清理创口上药，忙到天快亮才收手。

陆云璃总算稳住了呼吸，只是仍昏迷不醒。温雪瑶坐在床边喝了口冷茶，

累了一夜，累得都懒得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刚想闭眼歇会儿，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急召。

“谢恩？”她挑眉，“差点死了，怎么就有恩可谢了？”

来人不答，只低头捧着宫装。

她叹了口气，换上宫装，特意把那只银镯戴在最显眼的位置。镯子是母亲留下的，银质素面，内圈刻着一行小字：“避毒”。她一直不信这玄乎说法，可自从戴上了，还真没中过一次毒。

马车晃悠悠驶进宫门，她一路盯着手腕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