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根石柱歪得恰到好处,像是被盐霜压弯了腰。

墨子渊掏出算盘,拨下三颗珠子,用珠距比着图上刻痕,一寸一寸量过去。七寸偏移,指尖触到石缝里一根铁丝,极细,弯成钩状。小心一些。

“有了。”他低声说。

陆云璃剑尖一挑,铁丝弹起,牵动墙内机括。石板无声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潮湿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子硫磺混着铁锈的味儿。陆云璃不敢放松一点,警惕地用刀尖试探。

突然,陆云璃说道:“你说我们这次能安全的出去吗?”

温雪瑶瞪了陆云璃一眼:“说什么呢,往前看。”

陆云离又转过身问莫子渊:“你算过我们这次能成功吗?”

“看你们两个人神神叨叨的,那我们就算一算这有什么?”

墨子渊没有吱声,还是警惕地看着前面:“我不算命,只相信自己。”

陆云璃你要不拿着那算盘子,老拨拉着我就信了你的话了,

墨子渊没有说话,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向后面看着

温雪瑶拍了陆云璃一下:“别说些有的没的,赶紧走。”

温雪瑶划亮火折,火光一跳,照见台阶上密密麻麻的盐粒结晶,像是谁撒了一地碎骨。她没急着下去,反而从袖中抽出一根芦苇杆,往阶前水洼里一插。

芦苇杆静立不动,水面上无泡沫,也无水纹。

“可以走。”温雪瑶说,“但是别碰墙。”

陆云璃当先下去,剑尖点地,每一步都试过才落脚。

墨子渊紧随其后,算盘始终在手,指节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数字跳出来。温雪瑶断后,火折子举得不高,光圈压着三人的影子,贴在墙上,像三条被钉住的蛇。

阶梯转了三道弯,越走越窄。

空气开始发闷,火折子的焰苗矮了半截。温雪瑶换了一根芦苇杆,插进壁缝,抽出时带出一点湿泥。她凑近闻了闻,眉头一跳。

“这不是淡水。”温雪瑶说,“含碱,还带铁腥。”这里些邪性,自己更警惕了。

陆云璃一点点用剑尖向前探路,温雪瑶在后面跟着陆云璃,她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碰到什么东西。

墨子渊立刻停下,算盘轻敲岩壁,听着回音。连敲了七下,他抬手:“前面十步,地面中空。”

陆云璃剑鞘贴地扫过,果然触到一处松动。温雪瑶退后半步,剑尖轻点,一块石板应声下陷,底下“嗤”的一声,喷出一股黑水,又急又猛,直冲三人面门。

温雪瑶反应极快,芦苇杆甩出,刚要蘸取一滴,可以查看这是什么东西,可她忽觉后衣领了一紧,整个人就被拽后退两步。

这黑水擦着温雪瑶袖角掠过去,落在地上“滋”地冒着黑烟,石面立刻蚀出几个小坑。

“谢谢了。”温雪瑶拍了拍墨子渊的肩膀。

墨子渊没松手,反而盯着她袖子:“衣袖被烧没了。”

那截袖口已经焦黑卷边,像是被火燎过。墨子渊用伸手捻了一下,布料“簌”得碎成灰。

“不是火。”温雪瑶捡起半截芦苇杆,杆尖已被黑水泡软,一碰就断,“是腐蚀。”

这个鬼地方,要处处小心。

陆云璃用剑鞘拨开另一处地面,又是一股黑水喷出,方向不同,但时间几乎一致。温雪瑶数了数:“每隔十二次呼吸,一次。”

墨子渊立刻掏出算盘,拨珠计数。温雪瑶闭眼听心跳,陆云璃数剑尖轻点地面的次数。三人数到十二,下一波黑水准时喷出,分毫不差。

“是机关吗?”陆云璃问。

“不太像。”温雪瑶摇头,“太有规律了。倒像是……地底有脉搏。”

墨子渊忽然蹲下,把算盘贴在地面,侧耳听。片刻后,他抬头:“不是机关,是水压。暗渠深处有蓄压池,压力满则喷,喷完回压,周而复始。”

“所以这路不能快走。”温雪瑶说,“得等它喷完,我们再走过。”

三人靠壁而行,借着火折子微光,发现岩壁上有浅浅刻痕,像是多年水流冲刷所致。温雪瑶用芦苇杆刮下一点黑垢,凑近火光里面混着细小金属碎屑,泛着暗红。

“这不是排水渠。”温雪瑶说,“好像是排污的。”

“排什么的?”陆云璃问。

“不知道。但排的东西,怕是连石头都能咬穿。”

“那我们走这条路,如果碰上那些东西可怎么办?”

墨子渊不知道,水来土当,挡兵来将挡。

又走二十步,前方出现了岔道口。温雪瑶停下了,火折子照向左右两条通道。左边那一边干燥,地面无水痕;右边那一边潮湿,黑水喷发点密集。

“我们走左的路。”陆云璃说。

“不走走右的路。”温雪瑶和墨子渊同时开口。

陆云璃皱眉:“右边更危险。”

“所以也是真路。”温雪瑶指了指岩壁,“左边太干净了,像是特意清过一样。右边虽然险,但痕迹自然,是水流走向的方向,也和暗渠图一样。”

墨子渊走过来补充到:“而且,喷水周期一致,说明整条渠压力贯通。若右边是死路,压力早该紊乱,我们要走那边必死无疑。”

陆云璃哼了声不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俩人,在这里一个靠猜,一个靠算,倒比我还信这鬼地方。”

“我们信的是你没踩错的。”温雪瑶笑,“走吧,剑尖开路,我们数着呼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