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瑶没动，也没回头。

她盯着墨九。

墨九垂首退后两步，站回陆云璃身后半尺，姿态恭敬，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刚才那套行云流水的接刀、掷钱、擒敌，不过是拂了拂肩上尘土。

“你这人，”温雪瑶终于开口，语气忽然轻快，“藏得挺深啊。”

墨九不答，只将右手缓缓收回袖中，动作从容，仿佛刚才那三枚制钱不是暗器，而是他随身带的铜板，用来买糖葫芦的。

“下次救人，”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这小心脏，经不起你这么反复捶打。”

陆云璃的手还搭在她肩上，掌心微热，像是在提醒她别再往前一步。

“太后那边，”他语气平淡，“得有人守着。”

“哦？”她挑眉，“你信不过宫里的太医？还是信不过你这位……”她目光扫过墨九，“忠心耿耿的护卫？”

陆云璃没接话，只轻轻松开手，转身走向软轿。

墨九紧随其后，步伐沉稳，面具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温雪瑶站在原地，看着三人背影渐行渐远，忽然笑了。

她低头从药囊里摸出那枚断成两截的飞刀，刀身刻着细密回旋纹，和她在底舱找到的布角纹路一模一样。

她又摸出三枚制钱，是墨九落地后顺手收回的，边缘还带着梁上灰尘。

她把飞刀和铜钱并排放在掌心，眯眼一瞧。

飞刀上的纹是阴刻，制钱上的纹是阳印。

一阴一阳，像是两半拼图。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药囊最底层取出那三片双世镜碎片，用素绢包着，背面“勿忘”二字依旧清晰。

她把碎片轻轻放在铜钱上。

纹路，又对上了。

她指尖一顿，随即冷笑：“好家伙，你们这是组团穿越，还自带家族图腾？”

正说着，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王妃！太后醒了，指名要见您！”

温雪瑶收起东西，掸了掸袖子，慢悠悠朝偏殿走去。

刚进殿门，就见太后半靠在榻上，脸色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她一见温雪瑶，立刻抬手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第八十章私盐

“镜……”她声音发颤，“快毁掉那面镜……”

温雪瑶反手握住她：“太后，您先说清楚，哪面镜？双世镜不是早碎了吗？”

太后嘴唇哆嗦：“不是那面……是宫墙画后的……暗格里的……”

温雪瑶心头一震。

那幅先帝与太后的并肩画？她刚见人取下送去熏香。

“谁取走的？”她问。

“小全子……说是……例行熏香……”

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带风。

陆云璃正站在殿外廊下，墨九立于侧后，两人似在低声交谈，见她出来，话音戛然而止。

“画呢？”她直奔主题。

陆云璃抬眸：“已送去熏香房。”

“谁准的？”

“太后病中，宫规照常。”

“照常个鬼！”她冷笑，“您这规矩，是专门给刺客开绿灯的吧？”

陆云璃神色不动：“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们一个个都活得比戏台上的变脸还快。”她盯着墨九，“尤其是你，刚才那手铜钱，练了几年？”

墨九垂眸：“自幼习武，不足挂齿。”

“习武？”她逼近一步，“那你告诉我，三点锁喉术，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墨九沉默。

陆云璃抬手：“够了。”

温雪瑶不退反进：“不够。刚才那三枚制钱，飞刀上的纹，布角上的纹，全对得上。你们三个你，他，还有我娘留下的那句‘别吃螃蟹’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陆云璃目光沉下：“你累了。”

“我不累。”她声音冷下来，“我清醒得很。一个会接飞刀的护卫，一个会刻现代医嘱的太后，一个会用龙涎香的王爷你们当我是来治感冒的？”

陆云璃终于动容，眼神微闪。

墨九依旧低着头，但温雪瑶注意到，他右手拇指在掌心轻轻划了一下三短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