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皇上。”
雕花木门推开的刹那,江淮月白长衫衣角如流云般扫过鎏金门钉,腰间玄纹玉佩随着躬身的动作轻晃,发出清泠声响。
他脊背绷得笔直,跪地时姿态挺拔如青松,发间玉冠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可垂眸时,浓密的睫毛却在眼下投出深深的阴影,藏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
未及他开口,一叠奏折裹挟着劲风砸在青砖地面,宣纸四散纷飞。
李翊瞥见他鬓角沾着的夜露,突然冷笑一声:
"哟,这不是为了个女人连亲舅舅都不要的江大世子吗?怎么,现在舍得回来了?”
"臣......"
江淮喉间溢出破碎音节,抬头在触及李翊发红的眼眶时,如同被烫到般迅速垂眸,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指节因用力攥紧衣料而泛白。
李翊气的来回踱步。
“为了个叶蓁蓁,连朕都不管了,偏要跑去西北喝风!"
他大步逼近,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
"现在听说人家没订亲,又巴巴地回来了?怎么?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
"臣......"
还未等江淮说出口,李翊又打断他。
"少拿这副死样子糊弄朕!"
李翊突然揪住他月白衣襟,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怒色。
"当初朕说赐婚,你说'不愿勉强',现在屁颠屁颠又跑回来了。为她你都敢抗朕的旨。"
"臣不敢。"
江淮垂眸:"只是......"
"只是个屁!"
李翊突然踹翻脚边绣墩,檀木滚到江淮膝前。
"你是朕看着长大的!为了个女人,连亲舅舅都能不管不顾?"
刘喜赶紧转身掩住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心中暗自感慨:陛下这醋劲,比御膳房酿的陈醋还酸上三分。
李翊忽地蹲在江淮面前直直看着他:
"当年是谁在朕面前拍胸脯,说要做皇室最锋利的刀?现在倒好,刀卷了刃,全为了博美人一笑!"
刘喜实在憋不住,假意低头咳嗽,肩头却止不住地轻颤。
余光瞥见自家陛下涨红着脸,边骂边偷偷打量外甥神色的模样,差点笑出声,只得掐着大腿内侧,将笑意化作憋闷的闷哼。
江淮看着李翊这副样子,喉间像堵着滚烫的棉絮,他张了张嘴,最终只低低唤了声:
"舅舅。”
第十六章早朝
良久,李翊才起身重重哼了声,抓起案上茶盏猛灌一口:
"说吧,这次回来准备怎么办?”
"臣......想求陛下允准。"江淮喉间发涩,"留在京城。"
"早干嘛去了?"
李翊突然将茶盏放下:"为了个叶蓁蓁要死要活,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别过脸不去看对方,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龙纹。
"你就留在京城敢再因为那个小丫头片子提离开,朕亲手扒了你的皮!"
“臣遵旨。”
江淮喉头滚动,他何尝不知舅舅对自己的疼爱。
他垂首时,发间玉冠轻晃,低声道:"这些年让舅舅费心了。”
"少在这儿给朕煽情!"
李翊头也不抬,朱砂笔重重落下,在奏折上洇出团红。
"明日卯正二刻进宫上朝,敢迟到就扣光你的月俸!"
“是,臣遵旨。”
江淮挺直脊背郑重行礼,月白长衫随着动作荡开清浅涟漪,发间玉冠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李翊抓起案上奏折胡乱翻动,又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滚吧!明日敢迟到,仔细你的皮!”
江淮行礼退下,月白衣角消失在殿门外。
李翊手中朱笔跌落,望着空荡殿门轻叹:"唉,靠他哪行啊。"
指尖摩挲着金锁,忽而狡黠一笑,抓起奏章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