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姑姑莫要担心,我没事,我只是?想见秋桂了……”
闻言,慧荣不再逼迫苏梨,而是?顺着她的意?思,把秋桂带来了疏月阁。
秋桂明?白苏梨此举极为怪异,定是?有不想让人看到?的事发?生。
她心中忐忑不安,不但?帮苏梨备好换洗的衣裙,还多拿了一包苏梨爱吃的冬瓜糖、一包香甜的桂花糕。
冬瓜不是?什么奢侈物,乡下人也常会种来吃。苏梨少时吃惯了这样点心,每每喝完药觉得舌根发苦,便会含上一颗。
苏梨点名要吃冬瓜糖,其实是?她想祖母了。
秋桂走?进客房,合好房门,待她看到?满地的血,以及浸在水里发?呆的苏梨,不由鼻尖一酸,眼眶滚下两滴眼泪。
秋桂放下包袱,从油纸包里拿出冬瓜糖,递给自家娘子。
“娘子,您尝尝,放在罐子里封存了几天,味道应该没变。”
苏梨含着这块糖,待甜津津的糖汁子流进咽喉,她方才有那么一丝活过来的感觉。
苏梨把脸抵在秋桂递来的手臂,轻轻蹭了蹭。
她想到?自己与崔珏如此不合适,她压根儿无法将他收容。
可她还是?受住了。
甚至任由那一蓬蓬雪津,释于其中……
苏梨很少撒娇,但?今天,她不知为何,变得这样脆弱,她靠着秋桂,喃喃低语:“秋桂,我好疼。”
秋桂眼睛一酸,她本就比苏梨年?长,如今抚摸苏梨的头?,也带了点长姐的关照。
“娘子,你别怕,我陪着你呢。”
她没有自称奴婢,这一次,她想当能够庇护苏梨的阿姐,她希望苏梨能得偿所愿,逃出高门,她希望苏梨这样乖巧的女孩,余生能够平安顺遂,不要再吃太多苦头?。
苏梨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她连头?发?都没绞干,便央着秋桂搀扶她回到?暮冬阁。
苏梨前脚刚到?寝房,后脚便有卫知言奉命送来止疼疗伤的药膏。
苏梨嗅到?药瓶里的气息,辨出那是?几味极其名贵的药材。
崔珏知她脸皮薄,并未让慧荣姑姑再度送药,反倒是?命知情?的卫知言登门送东西。
苏梨看了一眼,对卫知言恭敬地行礼,她望向?疏月阁的方向?,说道:“卫兄弟把药膏送回去吧,我不想收。”
她难得使一点小性子,说完以后,又得体地笑:“不劳大公子费心,既是?婆母派我来求嗣的,自会备好一应衣食用物。”
-
卫知言吃了个闭门羹,但?他心里没恼。
卫知言对于苏梨,其实是?心存愧疚的,毕竟苏梨的事,是?他捅给崔珏的……虽不知苏梨和主子发?生了何事,但?看苏梨颈子上的细长伤口?,想也是?崔珏动了利刃,存了杀心。
卫知言叹气,是?他对不住苏娘子。
卫知言把苏梨的话带给了崔珏。
偌大的寝室中,男人静静听完,不置一词。
良久,他淡道:“随她去吧。”
崔珏没有再给苏梨送药。
而苏梨的意?思,他也很明?白。她和他算得清清楚楚,多的一分不贪,得了子嗣便走?。
苏梨与崔珏仅有床笫之间?的关系,旁的事,她恪守本分,决不会僭越分毫。
小娘子如此拎得清,崔珏本该满意?。
可不知为何,他想到?苏梨闷在被子里轻声啜泣的样子,想到?她明?明?难受到?手骨紧攥被角,却也还是?忍辱负重,竭力承受下来……
崔珏心中隐生烦闷。
男人的指骨敲击两下桌案,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唤来了医工。
“我听闻,外域小国,曾有为男子研制的避子汤药。”
郎中惊疑不定地望向?这位崔家话事人,老者低声应答:“的确有这等?秘方,可一般此等?药膳都是?由内宅女子服用,家主何必自饮?”
崔珏瞥他一眼:“不必多事,你只需每月煎来三帖,送至疏月阁便是?……切记,此事不可外传。如有风声走?漏,我不会饶你。”
“是?、是?,小人定会守口?如瓶。”郎中虽然不知道崔珏的用意?,但?他身为崔家的医师,家主发?话,他照办便是?。
待医工走?后,崔珏撩袍起身,往庭院里的皑皑雪地行去。
风雪覆没男人高挺的眉骨,寒意?侵体,他终是?清醒了一些?。
崔珏虽厌极了苏梨,但?她的身子确实毁在他手。
既如此,待日后功成业就,崔珏自当给苏梨一个名分……
崔珏轻阖凤目。
至于苏梨怀孕一事……他不会让苏梨如愿。
那是?崔珏的长子,不论男女,他都决不会让自己的血脉留在兰河小崔家。
他的孩子,只能养在他的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