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晚的晚膳,也算是饯别?宴。

时?至今日,苏梨与?崔珏的相处才慢慢开始变得融洽。

苏梨上集市买菜时?,还专程问了崔珏的喜好吃不吃河鱼?吃不吃虾?喜欢吃猪口条或者猪下水吗?都不吃的话,你要吃些什?么才好?山珍海味我可没有,钱不够。

苏梨穷得坦坦荡荡,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倒引得崔珏有些发笑。

崔珏转念问她?:“家中可有弓箭?”

苏梨想了想,点头:“有啊!杨大?哥三不五时?会进山打猎,给我们加餐。你是不是想要山中狩猎?我陪你一道儿去!还能叫上阿黄,它鼻子?灵,能嗅野猪味儿,到时?候咱俩也能跑得快些。”

崔珏狐疑:“阿黄是谁?”

“村口的老狗。”

崔珏隐隐头疼,他下意?识摁了下额穴:“……”

良久,崔珏道:“我能徒手猎狼,大?抵不需要猎犬助阵。”

苏梨想到崔珏连珠射箭的悍勇,心中了然,她?不吝言辞,大?肆夸赞:“倒是我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大?公子?了!走着,我给大?公子?前方开道儿!”

苏梨牵马在?前,崔珏尾随其后,二人?一路夜行进山。

没等苏梨看到猎物,发号施令,崔珏早已耳力敏锐,锁定了密林中的几个蠢蠢欲动的目标。

男人?的凤眸中溢满冷酷杀心,不过抬臂挽弦,那一把农户所制的简易长弓,便如世间最为锋锐的神兵一般,在?他掌中迅疾张开。

弓弦满拉,木制箭矢挟于其中,箭镞润着凛冽星光,一派蓄势待发的架势。

山风吹动崔珏飘逸广袖,将他身后乌发也掠得飞扬,如同流风回?雪,清绝高华。

崔珏被黑夜吞噬,融进一片阴翳里。他站在?暗处,听声?辨位,微微阖目。

不过瞬息之间,一支长箭便带着一声?刺耳的呼啸声?,如流火一般,疾驰而去。

林中响起凄厉的野兽嚎叫,震耳发聩。

苏梨大?喜过望:“射中了!”

她?刚要上前收缴猎物,就被崔珏一把拽到身后。

崔珏告诫:“当心,万一猎物濒死,还能顽抗袭人?……你且等等。”

“好。”苏梨听话,她?老实巴交地跟着崔珏朝前走。

幸好崔珏的判断无误。

之前崔珏张弓射箭,一箭穿脑,这头獐子?早已死透。

崔珏三两下拎起野兽,抛至赤霞的坐鞍上。

鲜血喷了满地,杂草叶片上也一片猩红。

苏梨连忙躲远,不想沾上血气?。

可赤霞却老神在?在?。

想来赤霞多年帮崔珏驮物,对于这等血淋淋的尸首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它嗅到血腥味,马蹄稳健,一点不慌。

苏梨心中赞叹,心道佩服。

夜里,苏梨和崔珏同行回?家,满载而归。

一路上,苏梨都在?想今日的战利品要如何“分赃”。

先炖一只山鸡给崔珏补补身子?……毕竟都是崔珏在?出大?力。

其余的山兽,苏梨可以剥皮制个兽裘,吃不完的肉就抹盐腌成腊肉,挂在?竹竿上慢慢晒干。

就是天热了,夏季多雨,苏梨怕腌肉存不住。

真到这种时?候,还是让杨大?郎上酒楼里打听打听,有没有想要收购野味的店家。

苏梨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一刻钟后,苏梨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崔珏许久,还在?这里独占崔珏狩猎的功劳……她?连忙想了个话题,问崔珏:“大?公子?,你从前生辰都是如何过的?”

也是奇怪,苏梨此前待在?吴东崔家那般久,从来没见?过崔翁设宴,为嫡长孙庆生……按理说,崔珏的生辰可是大?事,定会大?肆筹办才是。

崔珏静默一瞬,他的嗓音低沉喑哑:“我许久不曾庆生。”

苏梨诧异不已,转头看他:“是因为政务繁忙吗?”

苏梨当然知道崔珏监理国事,日理万机,恐怕连设宴布席的时?间都没有。

可崔珏沉吟片刻,还是轻轻唤了她?的名字:“苏梨。”

苏梨发懵:“怎么了?”

“我母亲并非病故,实乃自尽。”

苏梨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提起这事儿?”

崔珏又?沉默了。

多年过去,崔珏很少回?想从前的事,但他还是在?今日回?忆往昔。

那时?的崔珏,还是未成人?的小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