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想到崔珏看似淡漠冰冷,实?则有些缠人,万一夜里用饭不带他,保不准又?会心中不快。

思?来想去,苏梨还是让胡嫂多煮一些,万一崔珏回家要吃。

许是知?道崔珏曾在饭桌上摆过?脸色,今晚苏梨帮忙煮菜,特意在豆腐鱼汤放吴茱萸、生姜之前,先舀了一碗清淡鲜甜的鱼汤,放置一旁,供崔珏饮用。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月上中天,崔珏都没有来。

苏梨也不过?诧异一瞬,很快便接受了这件反常的事。

那碗鱼汤最?终还是在第二天早上,被苏梨蘸着馒头?,一口一口吃光了。

十?多天后,崔珏总算在夜里露面。

苏梨见到他的第一眼?,还当自己看花了眼?。

院门台阶上,男人目寒如星,长眉入鬓,一头?乌润青丝虚虚半绾,一支梅枝乌木簪横于脑后,青丝倾泻,披拂于挺拔的肩背,随风摇曳。

他穿了一身松霜绿的青袍,劲瘦的窄腰上系了一条芦穗灰底的细带,如今清寒月光普照,竟少了许多平时?凶戾阴狠的煞气,多添了几分清辉玉映的萧疏。

胡嫂热情地为崔珏添上一副碗筷,招呼他坐下吃饭,杨大郎也急忙给他斟酒,就连林隐也忍下不快,挪开板凳,给崔珏添了座儿。

苏梨总觉得今日的崔珏有些古怪,但她?说不上来,见他站在门口久久不动?,她?还是上前牵了男人的手,“大公子,你用饭了吗?”

崔珏怔忪一会儿,目光落在苏梨递来的手上:“还不曾。”

苏梨下意识一捏崔珏的腕骨,惊觉今日男人的骨相棱棱,有些冷硬,竟是瘦了许多。

苏梨不免抬眸,看他那张时?刻都漂亮得异于常人的脸,目露疑惑:“大公子,你近日病了?”

崔珏隐隐听出苏梨的关怀之意,他还当她?并不会过?问这几日的事。

男人心中微暖,低声答:“没有生病……不过?是事务繁忙。”

苏梨一笑,颊边浮起梨涡:“那看来,今日是忙完了?”

崔珏也扯了下唇:“嗯,忙完了。”

苏梨领着崔珏入座,许是心中少了许多对于崔珏的怨怼。

今晚同桌共食,她?放松不少。

苏梨知?道崔珏在吃食上很是挑剔,也不食辛辣。

因此,苏梨给他夹的菜,都是没添辣酱的。

崔珏用饭,一举一动?依旧慢条斯理?,不但喝汤很安静,就连夹菜也不会让筷子磕碰到碗碟,极有世家清贵公子的风范。

夜里,苏梨沐浴更衣,崔珏难得体贴,居然也捋袖子,帮着她?烧灶提水。

许是苏梨惊讶的目光太过?明显,崔珏不免皱眉:“从?前在外行军打战,难免有遇袭受困之事,我并非时?刻要人服侍,若是条件艰苦,亦能起灶炊饭,生火煮水。”

这是苏梨不知?的事,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未问过崔珏的事。

反观她?自己,之前因怨因恨,反倒和崔珏说了许多她少时的事。

苏梨对崔珏了解不多,堪称一无所知?。

很久之前,苏梨与崔珏行了房事后,慧荣姑姑曾伺候她一场。

那时?候慧荣见她?虚弱,浑身上下都是崔珏留下的青紫色的指印,怕苏梨心生怨恨,拉着苏梨说些七七八八关于崔珏小时?候的事。

慧荣姑姑说,崔珏的爹娘死得早。

他爹战死沙场,他娘郁郁寡欢,很快便随着亡夫离世。

崔珏是被舍下来的那个。

或许因崔珏从?小便孑然一身,才会那般渴望有一个孩子,希望世间能多出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夜里,苏梨换过?入睡的小衣后,先一步钻进软绵绵的薄被中。

山风料峭,又?下过?一场雨,即便是初夏,深夜还有点冷,苏梨夜里便会蜷着被子睡。

榻上平白多出一个人,苏梨的棉被织得不长,不够两人盖,她?被逼无奈,只?能往崔珏所在的方向腾挪一寸。

苏梨做贼心虚,故意挪臀,紧紧挨着崔珏肌理?紧实?的腿骨,以此取暖。

崔珏察觉她?的异动?,几乎没有犹豫,迅速伸出手。

男人泛凉的手臂圈过?苏梨的纤腰,将她?整个儿捞进怀中。

崔珏刚刚沐浴更衣,健硕结实?的胸膛还洇着一点水渍,水珠湿透了雪色中衣,将他轮廓健壮的腹肌,濡得更冷。

苏梨被男人强硬地摁到怀里。

女孩清瘦的脊背,被崔珏那具滚烫的身体覆着,压得严丝合缝,苏梨慢慢觉察到那点冰冷的湿意。

苏梨亦知?,崔珏有了一点微乎其微的意动?。

他试探性?地抵着。

腿.根嵌着沸石,每逢这种时?刻,苏梨便会有些紧张。

苏梨心里发怵,到底没有自投罗网,点破他。

她?只?能任由崔珏一手揽腰,另一手横抱她?圆润的肩头?。

崔珏从?后而来,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肩窝,齿关轻咬,与她?脑后那一条芙蕖红色的肚兜细带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