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的苏梨被崔珏日日监视,无从采买药材,只能寻秋桂帮忙置办这一张绝嗣药方的药材。

苏梨心意已决,她?拍了拍秋桂的手?,“时候不早,待下个?月,我请示了君侯,前来探望你和祖母。届时我要喝这乌鸡汤,你可得给我熬好了。”

苏梨用乌鸡汤暗示绝嗣药,她?会服下汤药,如此一来便?一劳永逸,断绝子女缘分?。

总有一天,崔珏需要子嗣传宗接代,他无计可施,总会宠幸其他女子,怀拥新欢。

男人素来薄幸,遑论位高权重如崔珏。

终有一日,崔珏会厌了她?、弃了她?、忘了她?,而苏梨就能寻到更多出逃的机会……

她?不会再被崔珏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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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苏梨被仆妇送回寝院的时候,她?看到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鸡汤。

桌前,男人长?眉入鬓,目似寒星,着一身远山紫广袖,端坐圈椅之中,周身气度疏朗从容。

崔珏目光平静,看她?一眼,如玉指节轻叩桌案,发出沉闷的响声。

“回来了?”他问。

苏梨看了眼崔珏,又看了眼鸡汤,几乎是瞬间,她?的汗毛倒竖,手?心沁满热汗。

苏梨僵立不动,她?意识到,崔珏在小?心敲打她?:别耍花招,他有耳目安置在宅院里。

“君侯,您忙完国事了?”苏梨小?心赔笑。

崔珏的指骨顿住,意味深长?地?道:“自?然。只你?白日高高兴兴地?出去?,夜里回来怎就一副老鼠见猫的可怜相?难不成……你?有事瞒着我?”

苏梨轻轻摇头:“没有,我怎会有事瞒着君侯。”

“过来。”崔珏扬唇唤她?,偏苏梨心有顾虑,不敢靠近。

直到男人再度眼风轻瞥,语带厉色:“不是想喝乌鸡汤吗?怎么不喝了?还是说,你?待本?侯亲手?喂你??”

苏梨忙道不敢,她?小?步走来,坐到崔珏身侧的高凳上,恭顺俯下头,又捏住白瓷勺子,嫣红唇瓣贴近勺边,小?口小?口喝汤。

许是崔珏的视线太过炽烈,有如实质,呼出的气息也火热,喷洒在苏梨的后背,竟让她?觉得那片肌肤滚烫犹如火烧。

苏梨感到局促不安,喝汤的动作放得更慢。

哪里是品尝鸡汤,分?明是忍受一场酷刑……

屋内寂静许久,崔珏方才慢条斯理地?问了句:“好喝吗?”

苏梨忙不迭点头:“好喝。”

“我尝尝。”

“什?……么?”苏梨眼睫一颤,怔住了。

下一刻,滚烫的指腹已然贴上她?的嘴角,掖那点黄澄澄的汁水。

崔珏换指,递到唇边,轻抿一下,冷嗤:“倒是好滋味,难怪你?念念不忘,还要劳烦自?家祖母炖汤。”

苏梨哑口无言。

她?不免在心中揣度。难道崔珏知她?要饮绝嗣药的事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毕竟当时的苏梨是在秋桂掌心写下的字,那点暗地?动作藏在衣袍里,仆妇都瞧不清,崔珏又是如何知晓?

倘若崔珏知道,苏梨已成他侍妾,却仍不愿为他生儿育女,必会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又怎可能是今晚这般心平气和的态度?

苏梨心神渐松,她?想,崔珏应该只是出言试探,他在套话……

思及至此,苏梨以?不变应万变,哀愁地?开口:“君侯有所不知,我以?前说自?己少?时家贫的话,并不是骗您。从前家里穷,只我与祖母相依为命。都是老人孩子,没什?么赚钱的营生,莫说肉食,就是求一口温饱都难。但每逢我的生日,祖母便?会凑钱去?集市里,给我买乌鸡,炖汤庆生……祖母熬的汤品,总和外头滋味不同。”

她?是因为思念家人,所以?才会说自?己要喝鸡汤。

闻言,崔珏没有再说什?么,只微微阖目,沉声问:“你?生辰在哪日?”

苏梨意识到,这好似是崔珏第一次问起她?的私事。

小?姑娘拧了下眉,细声细气说:“二月初六,不冷不热的日子。”

今年已是八月,早就过了,得明年了。

崔珏淡道:“下次生辰,可允你?召苏家祖母来崔家小?住几日。”

苏梨不明所以?,但她?看崔珏面无表情,也不似发怒的样子,便?欢喜地?道了声:“多谢君侯。”

“嗯。”崔珏不再理她?,反倒是径直往屏风后头走。

苏梨听?到屏风后响起宽衣解带的窸窸窣窣声,顿时后脊发凉,她?想到今早小?解的时候,她?看到亵裤里的一抹红,分?明是来了月事。

今晚她?不方便?伺候崔珏。

苏梨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道:“君、君侯,我无意毁你?兴致,只我来了月事,怕是不方便?伺候您……”

果然,崔珏一心想着这等?房事,听?完苏梨说的话,他脱衣的动作顿了顿,停下了。

苏梨松一口气。

可没过多久,她?又听?到束腰玉带轻磕上屏风架子的骚动,崔珏竟继续解开衣袍,褪下外衫!

苏梨杏眸震颤,霎时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