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游叙摇头,从车边取下一个黑袋子,“给你的。”

谈梦西莫名其妙打开,里面一盒白酒,富丽堂皇的大红包装,半透明盒子,头顶还挂着一把金灿灿的锁。

谁心烦会买这么夸张的酒喝?

“家里拿的,不是假酒。”游叙解释,又挂回车头,生怕谈梦西当场喝了,没法继续说话,“我一直在想这个事。”

谈梦西抿起嘴唇,点点头,能理解,一下子发现自己是gay,确实会失眠。

游叙往谈梦西面前迈了一步,深深呼吸,“我是个特别认真的人。”

“你现在看起来不是认真,是想摸我。”谈梦西说。

游叙又花了好几分钟来看他,脸和脖子慢慢红透,“有点。”

他“噗”一下笑了,“你在等什么呢?”

“我知道你不会乖乖站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谈梦西抓起他的手,送到自己脖子前。闭上眼睛,嘴唇微张着,扬起下巴,更好地献出脖子一大片肌肤,几乎满脸虔诚。

游叙口干舌燥着,谈梦西的喉结,尖的,暖和的,在他的掌心滚动。在风里站了这么久,他的手凉,激起小小一阵细密的颤抖。

五指还没全部贴上去,牢牢握住,游叙的虎口猛地吃痛。

谈梦西把他这只手送进嘴里,咬了一口,不是货真价实地咬,但也不轻。

游叙捂住这只手,笑得无奈,一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

谈梦西的脸也红了,“那天,在酒吧去厕所的那条道,你在我面前站着,看我的眼神很热。”

把他的心都烧起来了。

游叙低下头,轻轻牵起他的手,小心握着,生怕握碎了似的。

两个人手心里全是汗。

游叙问:“你喜欢我吗?”

谈梦西不想承认,可惜装不下去了,“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是那天。”

很俗套的,没有波折和试探。

那天,那个荷尔蒙混乱的糟糕的环境下,光线昏暗气氛迷离,他们拥有的几分钟的对视。

没谈理想,没聊人生,名字也没问,仅是肤浅的外观审美和没有由来的直觉,令他们天旋地转,像中了某种激素子弹,喝了爱情迷药,身处动物该繁衍的春天。

两个血气方刚的男生,汹涌地一见钟情了。

第20章 讲一个故事

没喝酒,没兜风,暑假第一天,他们选了家小小的街角咖啡店。隐蔽的二楼,面对面的小座位,也是表明心意后的第一次约会。

游叙要听关于谈梦西的故事,谈梦西就讲一个故事,而且事先声明

这是一个烂俗的故事,别指望在这里找到美丽和真理。

谈梦西出生在乡村,不是大山,普通的村子,也不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因为全家搬进县城,大学生多了去了。家里早些时候穷,他小学时,爸妈开起饭店,买房子买小车,条件还算过得去。

念初一这年,谈梦西他爸得了胆囊癌。电视上,很多有癌症亲人的孩子会一夜懂事,并且立志当医生,谈梦西也一样。他在分数榜飞速往上升,家里经济条件逐渐往下走。

高考完,谈梦西的成绩不错,已经对当医生没兴趣了。很奇怪的,一个癌症家人一直活着,这份悲痛和警惕便会产生周期性。他爸好些,他是个孩子,该使性子还得使,他爸不好,悲痛又成了动力,催着他懂事。

填志愿表时,他爸天天说哪号床哪号床治好了,自己肯定能好。谈梦西的志愿表里,第三志愿是一所医科大学,算纪念曾经早熟又悲痛的童年。专业方面,他问了爸妈主意。他妈说选挣钱的,不要说什么治好自己爸,没这么励志感人的事儿。他爸那时候精神抖擞,也说选挣钱的,自己快好了,该念什么念什么。其实,饭店走向萧条,债务比后厨的蟑螂还密,亲戚见他们同样避之不及。

这就是命,医科大学录取了谈梦西。没人庆祝,他妈在医院守着病情加重的他爸。他也不是家族里的佼佼者,不指望有人为自己鼓掌。他有个同级表哥,分数过了赫赫有名的工业大学,傲气得很,不服从分配导致没录取,重读去。

谈梦西没资格傲气,没时间重读,也没那么想学医。供一个医学生时间太久,他爸已经把这个家拖垮,再来一个,会糟糕成什么样。

他爸妈硬着头皮让他去,他从未觉得生活还有别的可能,只想快些逃离这个充满病痛和债务的家,硬着头皮去吧。

他用助学贷款上了大学。大学第一个礼拜,军训晨跑回来,手机突兀地响。他揩去眉毛上的汗,低头接起电话,僵了五分钟。

拖了这么多年,这把迟来的刀终于落下。

“我爸死了。”谈梦西冷淡地说,手里还在翻动饮品单,“我妈把饭店转了还债,还剩些亲戚的小债,我叫她卖掉房子,全部撇清,有了钱,能重新活一遍。”

他们什么也没有,只剩一套小区房。卖了房子,能租房住,或者以后再买,天天被亲戚用眼神提醒还钱,不好受。谈梦西他妈却死活不卖,听长辈的“指点”,留房给儿子结婚。

谈梦西爽快地一脚踹开“柜门”,出柜了,不用留。

听到这里,游叙哑了半晌。

二楼没人,没监控,他换位置坐到谈梦西身边,牢牢抱住了他。

谈梦西任他抱着,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好了,我不伤心。”

“为什么?”游叙难受地问。

“没什么好伤心的。”谈梦西语气轻飘,抬手在他的下巴上挠挠,“你说我名字特别,我特别讨厌我的名字。”

游叙把他抱得更紧,要把他勒死似的,“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