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知微将沈时年让进老宅的小院。月光如水,给古朴的庭院铺上一层银霜,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路家的混乱。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觉得……”沈时年随她步入庭院,目光扫过院内雅致的盆景和商知微略显疲惫但依然清亮的眼睛,“这边可能不太平静,过来看看。”

商知微心中微暖,引他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沏了两杯清茶。“是有点吵,但跟我关系不大。”她语气平静,将路家那场闹剧轻描淡写地带过,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阮馨的事解决了?”

沈时年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嗯,她不敢再来烦你,也动不了我。

她的把柄足够让她消停很久。”他抿了口茶,看向商知微,“倒是你,把照片给郭琳婉,不怕他们反扑?”

商知微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月光下那抹笑容带着一丝疏离的锐利。

“怕什么?他们母子让我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承受那些莫须有的指责和羞辱。这点真相,不过是迟来的利息。况且,”她顿了顿,眼神坦荡,“路正国出轨是事实,我只是把事实摆在他妻子面前。他们路家内部的龌龊,与我何干?要反扑,也得先理清他们自己那一团乱麻。”

沈时年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再掩饰的锋芒和释然,知道她是真的从那段泥沼般的婚姻中挣脱出来了。

他放下茶杯,声音低沉而清晰:“做得好。那种地方,不值得你浪费一丝怜悯。”

商知微对上他赞许的目光,心头一悸,随即移开视线,低头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默契与淡淡的暖意,仿佛这小小的庭院是隔绝了所有风雨的港湾。沈时年随意地问起她工坊的近况,商知微也放松下来,聊着季夫人的订单和一件新设计的构思,眉眼间渐渐染上专注而柔和的光彩。

就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中,一道刺耳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是重重的拍门声和路琛愤怒的吼叫:“商知微!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出来!”

商知微眉头瞬间蹙起,眼中的柔和消失殆尽。沈时年眼神也冷了下来,看向院门方向。

“我去开门。”商知微站起身,脸上已是一片冰寒。她走到院门前,刚拉开插销,院门就被路琛猛地推开,力道之大差点撞到她。

路琛气喘吁吁,双眼赤红,头发凌乱,西装也皱巴巴的,显然是直接从医院一路飙车过来,脸上还残留着目睹父母厮打、父亲丑事被揭穿的震惊和无处发泄的怒火。

他闯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石桌旁姿态闲适、却气场迫人的沈时年。

怒火瞬间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

“沈时年?你怎么在这里?!”路琛指着沈时年,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扭曲,他猛地转向商知微,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和难以置信的指责。

“商知微!你果然和他早有关系是不是?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你故意把那些照片给我妈看,就是想搅得我家天翻地覆,好让你跟这个野男人双宿双飞是不是?!”

他口不择言,将父母丑事曝光带来的屈辱、对商知微揭露真相的怨恨、以及此刻看到沈时年深夜出现在此的嫉妒,全部化作恶毒的揣测喷涌而出。

“路琛!”商知微厉声喝断他的污言秽语,一步上前挡在沈时年与路琛之间,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这里是我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第98章路琛,你们一家都是垃圾

“我撒野?”路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逼近商知微,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心虚,却只看到一片冰封的厌恶。

“你敢做不敢当吗?商知微,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恶毒!我妈都进医院了!我爸……我爸他……”

想到父亲那副嘴脸,路琛哽了一下,随即更加暴怒,“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恨我,恨我们路家,就用这种下作手段报复?你就是为了跟沈时年在一起,才处心积虑毁了我的家!”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响亮。

路琛捂着脸,被打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商知微。

沈时年也微微动了一下,但看到商知微挺直的脊背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他选择了沉默,只是眼神冰冷地盯着路琛。

商知微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眼神如刀,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路琛,你听好了。”

“第一,你父亲出轨是事实!不是我让他去养女人的!照片只是证据,不是伪造的刀!

戳破你们路家那层虚伪光鲜的遮羞布,让你们看清里面有多脏的,是你父亲自己龌龊的行为!不是我!”

“第二,你妈为什么进医院?是被你爸的背叛气疯的!

是被你们路家男人一贯的自私虚伪逼疯的!是被她自己这些年助纣为虐、纵容儿子欺辱儿媳的报应反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把真相递到她眼前,让她看清她维护了一辈子的丈夫是个什么东西!让她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逼我忍气吞声的!”

“第三,”商知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尖锐,“沈时年是我的朋友!他比你,比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比你们路家任何一个虚伪的人都要干净!都要值得尊重!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污蔑他?

你和你父亲,一个婚内出轨养外室,一个婚内出轨养小三,父子俩一脉相承的下贱!

你们才是真正脏透了的人!你们路家骨子里流的就是肮脏的血!你有什么脸站在这里指责别人?”

她的话语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路琛心上,将他所有不堪的遮羞布彻底撕碎。

尤其最后那句“父子俩一脉相承的下贱”,更是直击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恐惧他和父亲,在背叛婚姻这一点上,何其相似!

路琛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被骂得节节败退,连捂着脸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商知微眼中的鄙夷和厌恶,像冰水一样将他从头浇到脚,让他无地自容。

“滚!”商知微指着洞开的院门,声音冰冷决绝,不带一丝温度,“立刻给我滚出这里!路琛,从今往后,我商知微跟你们路家,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再敢踏进这里一步,或者再敢用你那张臭嘴污蔑我和我的朋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恶毒’!”

路琛被她的气势彻底震慑,那冰冷决绝的眼神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他们路家揉捏的商知微了。

她眼底的恨意和鄙夷是真实的,她的力量也是真实的。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扫过冷眼旁观的沈时年,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彻底否定的恐慌淹没了他。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狼狈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逃也似的冲出了老宅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