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电话,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来电提醒,许诺伊瞬间睡意全无。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绍台的声音,低缓平和,“快到了吗?”
许诺伊手撑床垫艰难坐起,四肢百骸都疼痛极了,浑身像要散架一般。
倒吸一口凉气后,带着浓重的鼻音,许诺伊开口:“我马上去。”
绍台隔着电话听出许诺伊不舒服,轻声道:“下午来也可以。”
想了想下午还要忙许希入学的事,许诺伊坚持道:“没事,我开车一会就到了。”
电话那端便没再说什么。
同绍台挂断电话后,许诺伊一瘸一拐的下床,慢慢挪到浴室,看着脖颈处的痕迹,昨晚的激烈场面再次浮现。
许诺伊接了一捧冷水,撩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恢复理智。
简单洗漱后,许诺伊画了淡妆,让整个人气色看的稍微好一点,选了一件米黄色高领长裙,一头茂密的卷发披在后背。
许诺伊踩着平底鞋,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这时才想起开昨夜坐的廖丝蕴的车,自己的车还在医院。
最后许诺伊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绍台所在的医院。
那是一家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专科医院。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在安定医院门口停下,许诺伊迈步下车。
三楼,电梯口,第二个房间,她太熟悉了。
走了那么多次,许诺伊早已轻车熟路。
走着,走着,许诺伊瞧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十多公分的细高跟鞋,扭着胯,摇曳身姿。
连高跟鞋踩地的节奏都一模一样,杨秀凤,无疑。
第67章 生在泥泞里,干净是一种罪
一直目送杨秀凤进入104号房间,许诺伊才收回视线。
恰巧电梯“嘀”的一声打开,上电梯前许诺伊又瞟了一眼104房间,门关的严丝合缝。
迈进电梯,直达三楼,从电梯出来后,许诺伊攥着包包的手缩紧。
距离绍台诊室只有不到二十步距离,许诺伊足足走了三分多钟。
敲了敲门,房间里面男人的声音遒劲有力,“请进。”
如以往一样,许诺伊深吸一口气,拧动门把手进去。
精神病人的治疗室与普通医院的布局差异很大,又或者说安定医院这家精神病院有自己的风格。
没有冰冷的办公桌,两排沙发对立放着,暗黄色的灯光暖洋洋的。
侧面一排书柜,形形色色的书次第摆放,淡淡的檀木香萦绕鼻息,悄无声息的缓解许诺伊紧绷的心。
“坐。”绍台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许诺伊神色不佳的走到沙发前坐下,对面的男人还是和几年前差不多,好像一点都没变老,一丝不苟的衣着带着淡然超脱的气质。
绍台把茶几上的水杯往许诺伊面前推了推,看了眼她扑了粉依旧掩饰不住的黑眼圈,笑着问:“最近过的还好吗?”
许诺伊接过茶杯,看着杯面的茉莉花和自己的倒影,点了点头。
绍台双手撑在茶几上,半弯着腰,一瞬不瞬的盯着许诺伊,“你要学会展示最真实的自己,真的过的好吗?”
听了绍台的话,许诺伊瞧见茶杯里自己的瞳孔肉眼可见的缩小。
过的好吗?
不是一直都这样,亦或者说一直都这样糟糕吗?
一个长期生活在泥泞中的人,会觉得干净是一种罪。
久而久之,过惯的日子便是好的,她没有说谎。
瞧见许诺伊没有说话,绍台十指交叉道:“比我推算的晚了几天。”
闻言,许诺伊蓦地抬头,有些震惊,确实晚了两天。
许诺伊抿了抿嘴,“嗯,晚了两天,最近比较忙。”
绍台好像并没有要听原因的意思,接着问道:“能说说她现在的状况吗?”
她,许诺伊自然知道绍台指的是姜敏,最初认识绍台还是为了给姜敏治病。
提到姜敏,许诺伊的睫毛下意识的颤抖几下,脸色变得苍白,“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疯癫。”
心理医生都很擅长观察微表情,许诺伊的反应太大了,普通路人都能瞧出来不对劲,“又打你了?”
许诺伊摇摇头,讥笑的说:“我长大了,她想打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然,许诺伊有所隐瞒,她没有将姜敏要杀了她的事情讲出来。
绍台安抚的笑了笑,起身打开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