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不像盘问,轻浮得好似调侃。

姜月萤抿抿唇,语调严肃:“男人脚印是旁人故意栽赃,我绝不骗你。”

“哎呀,我没在?意那个漏洞百出的脚印,”谢玉庭笑吟吟,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奇你昨夜身在?何处,怎么会被人逮住把柄罢了。”

想起山洞里与寒衣剑客共度的一夜,姜月萤垂眸沉默,眼前仿佛又浮现那人凌厉的袍角,就算二人清清白白,终究是孤男寡女?独处……

倘若坦然?承认,谁能保证谢玉庭心中不产生芥蒂?

谢玉庭这种走到哪儿都兴师动众的人,恐怕更在?乎自己的颜面?。

她不想真的跟他吵架,也不能出卖救命恩人。

沉默大半晌,屋里空气变得焦灼。

谢玉庭也不催促,支着脑袋等她开口?。

姜月萤深吸口?气,隐瞒一部分实情:“昨夜我遇到一些麻烦,来不及回厢房,其余的你没必要打听,问了我也不会说。”

“公主还真是坦诚,啰嗦一大堆不如直接说无可奉告。”谢玉庭打了个哈欠。

“哦,无可奉告。”她从善如流。

“……”

这种时候倒是听话。

谢玉庭没有?追问,转而往榻上一躺,大有?霸占床榻的嫌疑。

看着咸鱼一样的某位太子?,提心吊胆的姜月萤松了口?气,给自己斟了杯茶压惊,缓缓平复心情。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谢玉庭怎会来这里?这家伙不应该趁着自己不在?东宫,跑出去花天酒地吗?

“谢玉庭,你来鸣泉寺有?事?”

谢玉庭趴在?榻上,眨了眨困倦的桃花眼,语调倦怠:“嗯……来找你啊,你不信?”

孤枕难眠那一套姜月萤万万不信,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身边没人睡不着。

那对?方大老远跑来图什么呢?

姜月萤细细凝望昏昏欲睡的谢玉庭,发?觉他脸上带有?明显的疲倦,眼底微微发?青,似乎一宿没睡。

等姜月萤想开口再问几句,谢玉庭已经眯眼睡着,发?出轻轻的酣睡声。

想说的话咽回肚子?,索性不再纠结,也罢,反正她也有?事瞒着对?方,没必要对?谢玉庭的目的刨根问底。

又不是感情深厚的夫妻,互有?秘密也在?情理之中。

她踮起脚尖来到榻畔,弯下腰,扯过棉被替他盖上,认真掖严实被角。

垂眸而视,谢玉庭俊美的脸庞如玉干净,长睫如同?浓密的小扇子?垂着,投下一片鸦色阴影,轻佻的一双眼此刻轻轻阖着,显得沉静安然?。

与平常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不管怎么说,谢玉庭的出现恰好替她解围,否则今日不知要传出去何等荒谬的谣言,想想就令人恶心。

以?后对?他好一点吧。

将床幔拉紧,她轻手轻脚退出门去。

屋外飘着细雪,霏霏而落,染白庭院内廊顶屋檐,青翠的松树。

青戈与蒲灵正站在?回廊底下,等候已久。

她抬步走过去,蒲灵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两手抱住她的腿,抬脸眼泪汪汪。

“太子?妃昨夜舍身相护,奴婢没齿难忘,以?后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月萤被她哭傻了,整个人怔住,心下纳闷,自己昨日也没做什么呀……那群歹徒本就是冲着她来的,没必要拖累上蒲灵,而且这丫头还被打晕丢在?了雪地里,想想都觉得对?不起她……

“你起来。”

由于被抱住双腿,姜月萤一步都挪不动,只能无奈站直,以?免一不留神被拽倒。

蒲灵哭哭啼啼,抹着眼泪站起身,两只眼睛通红一片,像山里的红樱桃。

姜月萤忽然?有?点头疼,昨夜怕蒲灵受到伤害没想太多,现在?这丫头会不会察觉到了她的古怪?

好在?蒲灵乃是姜国人,就算发?现她并非真正的安宜公主,应该也不会声张。

否则她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哭得本公主头疼,你赶紧退下吧。”姜月萤装模作样捏了捏额角,挥手命令。

蒲灵嘴角耷拉下来,垂着脑袋离开,委屈得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见状,姜月萤莫名感?到心虚,干嘛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她呀……她赶紧摇了摇头,板起脸来。

等到蒲灵离开,青戈上前关心她有?无伤势。

即便?是面?对?青戈,姜月萤也不打算说实话,编造借口?道:“放心,我趁他们?熟睡偷偷跑了,没有?受伤害。”

“昨夜发?生的事,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青戈点点头:“奴婢回房的时候发?现你和蒲灵都不在?屋内,就出门去寻,结果就看见蒲灵孤零零倒在?雪地里,捶了她几下才把人弄醒,结果……”

“结果她说你被歹徒劫走,哭着喊着要去禀告众人,派人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