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上眼睛,又陪他歇了片刻。
直到二人同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密不可?分?的姿势使他们无?法动弹。少女莹润的瞳眸闪烁,映着他深邃的眸光,每一丝呼吸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醒……醒了?”她结结巴巴。
“嗯,”他嗓音低哑,沉沉应了一声,“你还困不困?”
姜月萤恢复精力很快,稍微休憩就?能扫除大半疲惫,故而她眨了眨眼,提议现在出发?。
仍旧是谢玉庭骑马带着她,绕过柳州主城,一路奔向西侧的松柏树林,林子里鸟雀啾鸣,被一阵马蹄声覆盖。
此地融雪迅速,林间少有?土石,格外平坦,是个开阔的好?地方。
可?是姜月萤不理解,杜太傅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隐居不成?就?算告老?还乡,也不用躲进深山老?林吧。
疑惑间,竟然不自?觉问出口。
谢玉庭解释:“杜府在主城最繁华的地段,老?师一般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住在偏僻之地。”
顿了顿又道:“老?师遭人刺杀丧命,他的妻子庞老?夫人连忙写?信求助,巧的是这封信没没送到东宫,半道上被我师兄拦下来,师兄怕太傅家里出事,故而快马加鞭赶来保护他们一家。”
姜月萤张嘴惊讶:“你还有?师兄呢?”
师兄这种称呼一听就?很有?江湖气息,姜月萤猜测这个师兄应该不是杜太傅的其他学生,大抵是个江湖人。
“此事说来话长,有?空我给?你细讲。”
说话间,已经来到松林尽头,尽头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有?一块匾额,但上方没有?题字,几个高大严肃的门房立在两侧,显出几分?威严之态。
几个门房认得谢玉庭,立马躬身行礼。
谢玉庭牵着姜月萤走进宅院,穿过回廊,庭院内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她的面容呈现憔悴的灰白?,双目浑浊,反应极为迟钝,好?半晌才慢慢转过头。
“庞老?夫人。”谢玉庭唤道。
庞老?夫人见到他,脸上露出笑意?,变得慈爱温和:“老?身见过太子殿下。”
“庞老?夫人不必多?礼,我该叫你一声师母才对。”谢玉庭上前扶住她,指了指姜月萤,“这是我的太子妃。”
姜月萤乖乖唤了声老?夫人。
庞老?夫人点头说好?,愧疚道:“本来我不想打搅你们安稳的日子,可?是老?爷过世前交待我,一定?要寻求殿下庇护,否则恐怕难以保住几个孩子的性命。”
事实?证明没有?错,没过多久杜府就遭到围攻,幸好?他们早已躲进深林中,才免去一遭祸患。
谢玉庭嘴角紧绷,眉头宛若刀刻:“老夫人,老?师他究竟被谁所害?”
“唉,我也不晓得……”庞老?夫人叹息,“那日我回家的时候就?见满室狼藉,老?爷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我猜测是三皇子。”
谢玉庭握紧拳头:“为何?”
庞老?夫人回想道:“三皇子曾经派人备下厚礼来拜访我家老?爷,殿下知道的,朝中不少官员都是我家老?爷的门生,三皇子想要拉拢这些没有派系的官员,故而前来百般贿赂。”
“我家老?爷委婉拒绝,对方就?威逼利诱,结果没过多?久,就?遇到祸事……”
他们在柳州多?年,从未与人结怨,除了三皇子,庞老?夫人实?在想不到还能得罪谁。
可?是她没有?证据,更无?法状告当朝最受宠的皇子。
说着说着,庞老?夫人低头抹眼泪,她年纪大了,情绪激动容易气堵胸口,险些栽倒在地,两人连忙扶着庞老?夫人回屋里躺下,传唤东宫的医官前来医治。
好?在只是气血攻心,没有?大碍,医官简单开了几副药,饮下即可?。
谢玉庭出门安排人彻查杜太傅遇刺一事,剩下姜月萤在老?夫人的卧房内,看顾她喝药。
庞老?夫人端过药碗,一脸歉意?。
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她嗓音宽和:“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娶了太子妃,没想到老?身还能有?幸一见。”
姜月萤耳根红了红:“老?夫人一定?见过小时候的谢玉庭吧。”
“自?然见过,”庞老?夫人眼波闪动,“我第一次见太子殿下的时候,他才只有?八九岁大,一晃多?年过去,殿下都娶媳妇儿了。”
“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真是好?福气。”
姜月萤脸颊更红,又感到好?奇,忍不住追问幼时的谢玉庭是何模样。
庞老?夫人很健谈,握住她的手,讲起从前的故事。
……
“孤要离宫出走。”小小少年叉着腰,桃花眼瞪得圆滚滚。
旁边的锦衣少年半蹲在地上,手里掐着一把绿油油的草,飘飘然嘲笑:“太子殿下,陛下又咋得罪你了,一个月嘟囔三回出走,也没见你真的出走。”
“孤这回是认真的,我都收拾好?行囊了!”谢玉庭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父皇成日里偏心二哥三哥,我要让他彻底失去我!”
锦衣少年大翻白?眼。
“孟书章,不要再揪草玩儿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本太子说话?”
孟书章呵呵一笑:“本世子在采药,你懂个啥?再者说,你都要离宫出走了,以后就?不是太子了,我干嘛要听你说话。”
谢玉庭大怒:“你个没良心的,算什么兄弟。”
“再说,谁稀罕当这个太子,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