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生烟, 宫殿内温暖如?春。
姜玥瑛落水以后?,着了风寒高热不退,躺在?榻上昏睡不醒, 宫里几?十个宫人轮番伺候,生怕出半点差池。
姜帝下了早朝, 闻听?此事, 穿着朝服就赶来探望。
帝王勃然大?怒, 训斥宫人内心照顾好公主, 安乐公主的贴身?宫女不敢隐瞒,把那日飞雨湖发生的争执讲给姜帝听?,她不曾添油加醋, 把那日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复述出来。
在?她讲述的途中,姜帝黑身?的眉毛拧作一团, 戾气冲破云霄。
“岂有此理, 为了一只猫竟然伤到朕的女儿!做了梁国太?子妃就目中无长姐了不成!”
雷霆万钧之下, 宫里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更没人敢反驳他, 只能在?心底小声?蛐蛐, 难道不是安乐公主先抢人家的猫吗?
虽然安宜公主跋扈顽劣, 可这事儿不能算她的错吧,更何况与安乐公主起争执的人是梁国太?子呀……
宫殿内鸦雀无声?, 静得窒息。
姜帝坐在?姜玥瑛床畔,命令身?边的大?太?监:“把那个逆女叫来。”
满殿宫婢震惊万分, 陛下居然真的为了安乐公主要责罚安宜公主?
老太?监领命出门,结果在?宫殿外迎面撞上谢玉庭,吓得他眼睛都瞪大?了。
“呦,你来得正好, 岳父可是要寻我家阿萤?”谢玉庭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安宜公主可在?朝阳殿?”
“不在?,你不必去了,”谢玉庭笑眯眯,“她正在?前往先皇后?寝宫的路上,估摸这会儿快到了。”
老太?监大?惊失色,脸上血色尽褪。
先皇后?的寝宫除了陛下谁都不能靠近,当初有个小宫女进去捉蛐蛐,不慎被姜帝发现?,直接赐死。
那可是皇宫里的禁地。
姜月萤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擅闯皇后?的宫殿!
就算她也是陛下的女儿,也不该如?此放肆,就连真正的安宜公主都不会轻易踏足凤鸾殿,她一个被帝王厌弃的女儿,怎么敢……
神?色恍惚的老太?监眼冒金星,差点摔倒在?地,身?子抖如?筛糠,不知该如?何回禀陛下。
“殿下,这、这不妥呀……赶紧让安宜公主回来吧……”
万一陛下震怒,受牵连的还得是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
“公公,孤这儿有几?个人想让岳父见一见。”谢玉庭笑着。
老太?监回神?,才注意到谢玉庭身?后?的侍卫押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满脸络腮胡,凶悍异常,最重要的是,这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他从?小跟在?姜帝身?边伺候,随主子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一时间竟想不起此人是谁,只觉得分外眼熟,曾经?一定见过。
“敢问殿下,这几?位是……”老太?监惶恐不安。
谢玉庭轻摇折扇,觑他一眼:“是谁你先别管,你只需要进去问一问,岳父大?人是否好奇自己发妻过世的真相?。”
什么?!
老太?监瞳孔紧缩,喉咙如?同?被锁住,大?张嘴巴无声?望着他,耳边是一阵阵轰鸣。
“这玩笑开不得啊……”
谢玉庭折扇收拢,淡淡开口:“孤没跟你说笑。”
“还不快去?”
老太?监浑身?僵直,来不及思索,弓着身?子,一步一步朝殿内走去。
谢玉庭回身?瞥络腮胡男人一眼,语调冷冽:“杀人不过一眨眼,诛心才能令人痛不欲生。”
刺客们低垂头颅,俨然明白对方的深意。
……
凤鸾殿,草木枯黄,落叶满庭院,多年未有人修剪。
姜月萤提起裙摆,蹚过稀疏的草丛,望着静谧的庭院发呆。
这座宫殿十分庞大?,光是庭院就像一个小型御花园,有假山怪石,有凉亭雨轩,连廊一望无际,蜿蜒盘旋。
她站在?廊下,仿佛看见了昔年梅花盛放,头戴凤冠的皇后?柳秋逢穿梭庭院,俯身?嗅一抹梅花清香。
听?舅舅说,母后?是极为善良温柔的人,她总是静静端坐着,偶尔侍弄花草,淡雅得如?同?一幅清浅的丹青画,晕开水韵墨色。
可惜姜月萤永远也不知晓对方的模样,只能凭借他人的描述,在?心底幻想编织她的眉眼轮廓。
天?渐渐阴沉,姜月萤走进宫殿内部,几?经?摸索,找到自己母后?的牌位。
牌位上书?:南姜嘉元昭仁皇后?之神?位。
姜月萤眼眶微微湿润。
她俯身?点燃香烛,长跪不起,仿佛要把这十几?年的缺席补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朝前拱了几步。
低声细语:“母后,我是阿萤。”
“害死你的人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