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流氓!”
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又低又哑。
她把信纸紧紧攥在手心,那两张薄薄的纸片被她捏得变了形。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舍得真的把它揉烂。
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脸上的热度还是降不下来。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晚间的冷风灌进来,吹在她发烫的脸颊上,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可是一冷静下来,信上的那些字,就更加清晰地在她脑海里盘旋。
“想你被我弄哭的样子……”
“等你男人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混蛋!这个色胚!
张月揽的脸颊再次染上红晕。
她转身,快步走回桌边,重新拿起那封信。
这一次,她没有再逃避,而是一字一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她眼眶又红了。
他用这样粗鲁直白的方式写下这些,不是为了轻薄她。
是因为他太想她了。
那种想念,浓烈到他贫瘠的词汇无法修饰,只能用最原始、最本能的语言来表达。
他是在告诉她,他需要她。
这个认知,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里所有的羞恼和不安。
赵朔带给她的那些阴霾,那些不确定感,在这封充满了占有欲的信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的领地,固若金汤。
因为领地的主人,心里也只有她。
张月揽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按在胸口,感受着那份滚烫的心跳。
“陆振华,你这个大色胚……”她低声嘟囔着,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麦芽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一会生气一会笑,它歪着小脑袋,用鼻尖拱了拱张月揽的手。
张月揽把它抱起来,亲了亲它毛茸茸的头顶。
“麦芽,你想你爸吗?他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她决定了,她要立刻给他回信。
她要告诉他,她也想他。
她要告诉他,她在这里,过得很好。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处处庇护,只能被动等待的张月揽了。
张月揽重新铺开信纸,拿起了那支钢笔。笔尖悬在纸上,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她能像他一样,写那些露骨的话吗?
光是想一想,她的脸就又开始发烫。
她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就写她的生活。
“振华,见信好。”
“你的信我收到了,知道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写完这些客套话,她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极小的墨点。
“我找了一份工作。”
她写道,脸上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小的骄傲。
“就在咱们大院的供销社,当售货员。王主任让我先试用一个星期,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
“工作很累,要一直站着,还要学着用算盘。那个算盘珠子又硬又滑,拨得我手指都疼了。柜台里的孙梅师傅是个很厉害的人,她打算盘的时候,我眼睛都跟不上。我今天学了一整天,还是错漏百出,被她说了好几次。”
“供销社里人很多,总是闹哄哄的。什么味道都有,肥皂味,煤油味,还有糖果的甜味。我今天学会了怎么用牛皮纸包东西,包红糖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些出来,有点可惜。”
她把这一天所有的细节,好的,不好的,都写了下来。
她想让他知道,她正在努力地融入这里,用自己的双手,站稳脚跟。
“李雪姐对我很好,是她带我去找的王主任,下班了,她还拉着我,说我太瘦了,让我多吃点。”
“对了,麦芽也很乖,它现在长大了不少,很粘人,但也知道看家了,前两天院子里来了个陌生人,它还知道冲人家叫,护着我。”
她巧妙地提了一句,没有说那个人是赵朔,也没有说那些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