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让它陪你睡。”陆振华扔下这句话，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月揽彻底愣住了。

他不是最讨厌麦芽进屋，更别说上床了。

“砰。”

门被关上了。

张月揽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走到床边，坐下，麦芽立刻凑过来，用它温热的小身体挨着她，用舌头舔着她的手背。

怀里是温热的，鲜活的。

可她的心，却是空的。

她能听到窗外，军营里传来的，模糊的口号声和脚步声。

他就在那里，在那个充满了男人和钢铁的地方，去做一件她完全不知道的，危险的事情。

第37章 李雪开导

陆振华带走了所有的声音和温度，只留下这片死寂。

门板隔绝了屋外的一切，也把张月揽一个人关在了这个巨大的、空洞的盒子里。

她坐在床沿，怀里抱着麦芽。

小东西的身体温热，心脏在小小的胸腔里一下下跳动，那是有生命力的、真实的热度。

可这份热度，无法驱散张月揽心底渗出的寒意。

他最后那句话，在她的脑子里反复回响。

“晚上让它陪你睡。”

他说得那么平淡，平淡得没有一点波澜。

他不知道，他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在她心里砸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口子，所有她努力筑起的防备，所有她用来抵御他的冷漠，都在这个口子里，一点点地崩塌。

麦芽在她怀里动了动，小爪子搭在她的手腕上。张月揽低头，看着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轻轻抚摸着麦芽的后背，小狗舒服地哼唧了两声，把头埋进她的臂弯。

“咚咚咚！”

天一亮，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吓得张月揽和怀里的麦芽同时一哆嗦。

“谁？”她的声音带着警惕。

“我！李雪！开门啊月月，有好东西给你！”门外传来李雪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瞬间撕裂了满屋的死寂。

张月揽松了口气，走过去拉开了门。

李雪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大海碗，热气腾腾的。

她人还没站稳，视线就精准地锁定了从张月揽身后探出小脑袋的麦芽。

“哎哟我的亲娘嘞！”李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汤都溅出来几滴，“小东西！我的心肝小宝贝！”

她两步冲过来，完全无视了张月揽，弯腰，用一种不容商量的架势，直接把麦芽从地上捞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让姨好好看看，哎哟，又俊了！”李雪的脸在麦芽柔软的绒毛上使劲蹭着，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那力道大得麦芽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小狗在她怀里，四条小短腿绷得笔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它扭头，向着张月揽投去求救的目光。

“李雪姐，你轻点，它还小。”张月揽看着麦芽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小才好揉搓！”李雪理直气壮，抱着麦芽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开始对它上下其手。

她用指尖挠它的下巴，用手掌揉它的肚子，甚至把它的两只前爪抓起来，对着空气挥了挥。

麦芽放弃了抵抗，整个狗瘫软在她的魔爪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思考狗生的意义。

张月揽看着这一幕，心里那股沉甸甸的郁气，被冲散了些许。

“给，快趁热喝了。”李雪终于想起了正事，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碗，“我刚炖的鸡汤，我们家老周那份，我给你端来了，你这小身板，得好好补补。”

张月揽走过去，碗是温的，鸡汤的香气，浓郁又霸道，充满了烟火人间的味道。

“谢谢李雪姐。”

“谢什么谢！一个院里住着，客气个啥！”李雪抱着麦芽，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你家陆排长走了？够快的啊，这军区一有动静，跑得比谁都快。”

张月揽端着碗，小口喝着汤，点了点头。

“去首都好玩不？”李雪的八卦雷达正式开启，“见到大汽车了没？听说那里的楼比咱们这儿的山都高！你公公婆婆对你好不好？一看就是文化人，肯定不难为你吧？”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

张月揽只能含糊地应着：“挺好的，都挺好的。”

“那肯定好啊，你这么个漂亮媳妇，谁见了不喜欢。”李雪说着，目光又落回了张月揽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不过说真的，你这气色可不太好，怎么了？昨晚没睡好？是不是想男人了？”

她说话向来直接，带着军嫂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荤气。

张月揽的脸颊有些发烫，拿着汤匙的手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李雪那双亮晶晶的、藏不住任何情绪的眼睛，心底盘踞了一整天的那个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