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外面！你看看王嫂！你还想去送死吗？”

“我就是看到了她，才必须去。”

张月揽的声音不大，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想变成她。”

“我不想抱着他的衣服过一辈子。”

“我要去见活的他。”

这句话，让李雪的动作停住了。

她站在那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可你去了，可能连衣服都抱不回来！”

“那我也认了。”

张月揽说完，拉开里屋的门，把布袋子甩到自己肩上。

她准备走了。

现在就走。

“张月揽！”

李雪绝望地喊了一声，想去拉她。

一只手，从门外伸了进来，按在了门框上。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皮肤黝黑，带着岁月的痕迹。

一个沙哑又疲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胡闹。”

张月揽和李雪的身体，同时僵住。

她们转过头。

军区书记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阴沉的天光。

他的脸色，比在礼堂时更加难看。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目光，落在张月揽肩上的布袋子上。

“你要去哪？”

张月揽的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李雪抢着说：“书记，她就是一时糊涂，担心老陆，说胡话呢。”

书记的视线，还是钉在张月揽脸上，他根本不理会李雪的辩解。

“我问你，你要去哪？”

张月揽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她咽了下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前线。”

“我要去找我爱人，陆振华。”

书记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

那是一个混合着嘲讽和怜悯的表情。

“前线？”

他重复了一遍。

“东山高地刚打完一场恶仗，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整条防线都用血重新画了一遍。”

“现在那里，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你去？”

他往前走了一步。

张月揽下意识地往后退。

“谁给你的条子？谁给你的胆子？”

“你以为那是你家后院，想去就去？”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石头，砸在张月揽的胸口。

把她心里那点靠着一股疯劲儿撑起来的勇气，砸得粉碎。

“我告诉你，现在，谁都去不了。”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

“所有通往前线的路，都封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