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垂眸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喜庆鼓乐声。

云晴川抬头望去，就看到扎着红绳的丫鬟喜笑颜开地从窗前跑过，嘴里还高兴地喊着。

“王爷与侧妃大婚，大家快去喜堂领钱！”

第九章

大婚？

刹那，云晴川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冷意。

云家满门被灭，萧徊意还在丧期就迫不及待地娶谢采薇为侧妃。

这场喜宴，更像是对她云家报复成功后的狂欢宴。

云晴川十指不自觉地攥住身下的薄毯，用力得几乎要掐出血来。

门被推开，贴身丫鬟走了进来，红着眼为难道：

“小姐，王爷让我来替您更衣梳洗……去喝新人茶。”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云晴川死死咬住发颤的唇，才将血腥味压下喉间。

萧徊意竟这般恨她羞辱她，让还在守孝的她去喝新人茶！

门外丫鬟们嘲讽声接踵而来。

“王爷不仅以王妃之礼娶侧妃为平妻，连给的聘礼都有九十九抬，比当年娶王妃还多呢！”

“哼，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没用！你看屋里那位，占了别人的位置那么久，如今过得什么日子！”

“就是啊，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好好的云家，被她害得满门抄斩，连尸首都无人收殓，最后还被野狗分食！”

字字如刀，云晴川心口像被刀绞过一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云家满门忠烈，男儿尽皆战死沙场，可最后云家竟落到如此下场？！

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愧对祖母，愧对父亲，愧对云家列祖列宗！

这时，外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萧徊意抬步走进来，目光触及云晴川时，眸光一颤。

只见一月前还明艳至极的女人，如今略施粉黛，却是遮不住的苍白。

那单薄的身躯，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萧徊意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张了张口，最后只道了句。

“云晴川，你要想活命，就乖乖做我萧徊意的王妃。”

云晴川抬眼看他，见他一身金线蟒纹大红喜袍。

满目的红，好似云家满门抄斩那日血洗的云府。

一股腥甜猛然冲上喉间，云晴川硬生生强压了下去，声音平静而嘶哑。

“萧徊意……”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小厮急促的喊声：“王爷！吉时到了，该去拜堂了！”

看着云晴川眼里那暗得没了一丝光的眼神，萧徊意心如擂鼓。

直觉告诉他，她要说的话很重要。

可还没来得及问她，门口又传来了小厮的催促声。

“王爷，再不走要误了吉时了，侧妃还等着您拜堂呢！”

闻言，萧徊意再没心思去揣摩云晴川没说完的话，转身大步离去。

云晴川看着他大红喜袍纷飞的衣角，唇角扯了扯。

萧徊意……我就算死，也不愿葬在你萧家祖坟里。

……

前厅，云晴川坐在椅子上，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着。

谢采薇一身凤冠霞帔，盈盈一拜，将茶捧到她面前。

云晴川看着眼前并肩站立的新人，听着喜庆的鼓乐，视线落在喜庆的红绸上，恍惚想起自己嫁给萧徊意时。

那时，红妆铺满庭院。

祖母和爹爹将她亲手交给萧徊意时，那脸上的笑容和殷切的嘱咐犹在脑中回旋。

却没想到，他们最信任的男子，却是亲手将云家灭族的刽子手！

“姐姐，请喝茶。”谢采薇笑着提醒，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嚣张挑衅。

云晴川回神，看着那杯茶。

心口有什么彻底粉碎了，只是这次不会有任何的刺痛。

云晴川伸出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