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仆从丫鬟都十分敬重她,从未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而轻视过她。

听说,这些人曾经都是跟着摄政王征战的老兵,因为落下隐疾之后,便都留在了王府做事。

这天,慕念之正坐在院子里拨着算盘。

在一旁洒扫的大娘正神采飞扬地跟她说着当年摄政王的英勇事迹。

慕念之听得入迷,拨算盘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只是可惜她没有机会亲眼见到摄政王的英姿了。

大娘神秘兮兮地凑近慕念之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王妃,你信不信,王爷没死。”

慕念之猛地惊出了一声冷汗,咽了咽口水,装傻,“你说什么?”

大娘撇撇嘴,“王爷骁勇善战,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在一群不成气候的山匪手里,要知道他当初可是能在三万乱军之中取首将项上人头……”

大娘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往日荣光。

慕念之的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去。

王府的众人似乎都将摄政王当作神一样崇拜,坚信他不会有事。

可他若是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会两个月都不现身呢?

还被迫娶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作为王妃。

但她也不忍心戳破他们的幻想,轻声道:

“但愿吧。”

第十二章

另一边的侯府中则风雨欲来。

院子里的仆从战战兢兢,不敢触了两位主子的霉头。

里面已经吵了好一会儿,时不时传来劈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令他们心惊胆颤,却也没一个人敢进去劝说。

房内,乔濯将搜集到的那一叠罪证扔在了地上。

“慕凝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骗我!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慕凝霜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依旧保持着是世家小姐的尊严。

她的目光扫过那一沓卷轴,只是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是,我承认,都是我干的。”慕凝霜坦然道。

她膝行了几步,仰头看向乔濯,没有丝毫惧色,“世子想要如何处置我?休妻?还是将我关进诏狱?”

乔濯的理智几乎要被怒火烧穿,他砸了手边的药碗,黑色的药汁在华贵的衣裙上晕染开。

他摇晃着起身,抽出了佩剑。

寒光一闪而过,慕凝霜的脸颊瞬间沁出一道血痕。

“我要杀了你!”乔濯披头散发,嘴唇乌青,状若疯癫。

因为过分虚弱的身子,却连刀都提不动。

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慕凝霜在乔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

她的眼底宛若一潭死水,语气嘲弄,“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遵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没有任何权力处置我。”

“而你却在与我定下婚约后,与慕念之无媒苟合,才是负情薄义、罔顾人伦,只要我去告御状,便能请圣上褫夺你的世子称号!”

“更何况我处置勾引自己夫君的狐媚子,何罪之有?”

乔濯浑身发僵。

她的每一句控诉都像钝刀在缓慢地凌迟着他的心脏。

但慕凝霜也没有打算放过他,声音愈发冰冷无情,“从头到尾,伤害慕念之的人只有你!当初就算你没有认错人,难道就愿意娶慕念之为正妻吗?可是你根本看不起她的出生,只会允诺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何必现在装作深情呢?”

乔濯脸色惨白,像是被人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不,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他只是觉得她不通后宅之事,打理不好侯府事务而已。

做小妾她便可以无忧无虑地待在他的身边,什么都不用操心……

乔濯再也无法否认自己龌龊的心思。

他既舍不下慕念之,又想要一个能给他提供助力的妻子。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纵容慕凝霜去伤害慕念之。

乔濯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走,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光风霁月的世殿下子,有一天会这么狼狈吧。

慕凝霜泰然自若地整理好服装,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濯,“世子,我们才是一类人,将权势握在手中便好了,何必追求虚无缥缈的真情呢?”

乔濯沉默着,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碎裂的瓷片,掌心被划出一个巨口,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