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晃动的烛光中，乔濯突然看清了被压在身下的人影。

慕凝霜那张媚态横生的脸在他眼里变得寡淡如水。

甚至令他有些厌恶。

原本滚烫的血液在瞬间冷却下来。

乔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直接将她推下了床。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面啜泣的慕凝霜。

“别再自作聪明。”

乔濯重新将衣物整理好，不顾身后慕凝霜的苦苦哀求，冷漠地推开了门。

他径直向书房走去。

“去查一下慕凝霜都对慕念之做过些什么，就从她的贴身丫鬟入手。”

“还有四年前我坠崖的前因后果都重新彻查。”

暗卫退下去后，乔濯静站在窗边，努力想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屋檐处的积雪簌簌掉落，就像此刻他不堪重负的心。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的画面，曾经他和慕念之相处的点滴，如今却像刀子一样刺痛他的心。

第一次见到慕念之时，她正被一群孩子欺辱，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尽管父亲让他少管闲事，但他还是担着被责罚的风险，帮她赶走了那些人。

小雪团子一样的人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他怎么能不动容。

原来在那时，他就产生了要护她一生的念头。

之后每次相遇，他总能撞见她最狼狈的样子。

他知道她是相府不受宠的庶女。

虽然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他对她的偏爱，只会让别人更加嫉恨她，从而变本加厉地伤害她。

所以，他每次都是偷偷地帮她。

他想，等他及冠后，便将她纳为小妾，也能名正言顺地护着她。

到时他会挑一个性情温顺的世家嫡女成亲。

也不用担心她在后院被人磋磨了。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从他坠崖后将慕凝霜当成了在桃林喂他吃桃肉的人开始。

那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一颗心会为两个人跳动。

慕凝霜的身份、外貌、名声都很符合他对未来妻子的要求。

他以为这就是爱。

于是他开始忽略慕念之，甚至为了慕凝霜一次次地伤害她。

慕念之失落难过的眼神像细密的银针落在他的心上。

当时不疼。

现在却令他痛彻心扉。

是他亲手将慕念之推开的。

书房里没有放置炭盆，冷得像个冰窖。

乔濯的手脚早已冻得僵硬，他仿佛失去了知觉，竟站了整整一夜。

飘零的雪花染白了他的头发。

翌日，小厮进来时，乔濯已经发起了高热陷入昏迷中。

府医替他把脉时，叹了一口气，“气急攻心，又感染了风寒，一定要好好照养，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时不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乔濯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声音虚弱无力，“查得怎么样了？”

影卫恭敬地递上一份卷轴。

乔濯一目十行地看完，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四年前坠崖一事，慕府五小姐听闻侯府世子遇难，独自一人前去山林搜寻其踪迹……侯府与相府一同隐瞒事实。”

“怀亲王虽画技精湛，但其有施虐癖好，喜欢在美人身上刻字作画，凡被其看上的良家女，半数投湖自尽……”

“慕府的府医自入府以来，从未给五小姐治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