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轻拉下高跟,都疼得她吸了一口气。
算了。
苏祈安忍不住苦笑,倘若她要是和徐清落说,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老道一些,才会换上正装A字裙,外加一双细高跟,就为了去一个检察院阅卷。
会不会被她骂死?
傍晚时分,暮色降临,天?色愈黑,冷风一阵一阵撩动苏祈安面颊。
目光放置在校门口远处,一辆黑色的红旗停在厦城对面,车身漆黑光亮,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在这样华贵的车上停下两秒钟。
太耀眼了。
不过是一瞬间的心颤,太远了,看不清车牌号。
她转过目光,有些认命地想要摸出?手机打车。
打车软件不停地转着?,这个点高峰期很难打到车。
风声?在耳边,低头视线停留在眼前一小片空地上。
接着?,一双漆黑光亮的皮鞋出?现在苏祈安眼里。
“苏小姐,给您。”一道极其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从苏祈安头顶响起。
苏祈安下意?识地抬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脸。
男人一身正经的灰色西?服,手提一只深褐色牛皮袋,躬身又?恭敬地朝她递来。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压根儿没有见过的人,又?怎么会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姓?
甚至,都没有说,这是谁给她的。
苏祈安有些困惑,还有些一丝未然?的陌生情绪,在这种情绪之下,她居然?没有半分恐惧?
叫人更?难以理解。
兴许是能?猜测到苏祈安的心思,男人再递了递纸袋,露出?纸袋背后的一把黑伞,他说:“苏小姐,天?要下雨,勿受寒。”
这一句,苏祈安十分清晰地看到了黑伞伞柄上刻上一个字。
谭,是谭字。
这把伞属于高定,伞面和伞身哑黑低调,却叫人一眼觉得珠光宝气,摸起来手感十足丝滑,犹如绸缎。
这把伞,她可太熟悉了。某次下雨,曾有个人亲自给她撑伞,她也拿过这把伞,圈圈圆圆落在脚边,没有半分潮湿。
不过两个多月前。
如今怎么成了他人,朝她递伞。
怎么就时过境迁,有几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息。
苏祈安眼睫轻颤,纤长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黑暗,鼻尖下意?识地泛酸,眼眸盛出?一片湿润。
再抬头,目光望向远处那?辆车。
能?看到的是朦胧湿润的泪光,不多时,渐渐变得清晰,方才明明看不清的车牌号,兴许是抱着?侥幸,没觉得这辆车会是记忆里的车。
却在这一刻,她看清了车牌号。
甚至能?想到,车里坐着?的,是怎样一副光景。
苏祈安没接过,她在等人开口。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联系我?。”男人用?空余的手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苏小姐,如果您需要的话,里头有双平底鞋。”
黑底白字,姓名张鹤轩。谭斯京的助理。
也是那?天?苏祈安发信息的对象。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张鹤轩又?补充了一句:“先生说您,不常穿高跟鞋。”
这话便是直截了当了,不必说是谁,字里行间更?是没透露出?半个吩咐他的来人是谁。
偏偏苏祈安了如指掌。
等张鹤轩离开时,她才惘然?若失。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先生安排了车送您离开,一会儿就到。”
牛皮纸袋里,除了一双合适她尺码的平底鞋,款式简约,一眼识破对方是如何了解她平日里的风格喜好,甚至还不忘放着?一盒,创可贴。
此刻手里的伞分明那?样轻,却又?觉得那?样重。
情字再度落心头,那?点缘分明明断了,情绪却又?怎么能?轻易被抹去。
苏祈安深吸一口气,晦涩情绪从喉间涌上,又?被强制压下,眼眶酸胀,终于忍不住眨眼。
她忽然?想起,出?门前看过天?气预报,明明没有下雨。
不多时,乌云翻滚,雨点密密麻麻落下,打在黑色伞面上,宛如珍珠打雨盘,落在苏祈安耳边。
真的,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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