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针在手里漫不经心把玩了会儿,谭斯京带着苏祈安来?到房间,送了她半手镯半手链式的首饰。
不是顶级的满绿,也不是贵里贵气的紫,倒是无色的玉,又透又亮,手链也是带着蝴蝶,莲花和铃铛的款式,清新灵动。
谭斯京说,总觉得她手上缺了点?什么,算是欠她的离校礼物,和亚城的旅途一同送给她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苏祈安摸着手上的通体手镯,嗓音低柔如风:“谭斯京,上回,你不是送我礼物了吗?”
“上回说得还没记住?真替我省上钱了?”谭斯京满不在意,却也故意说。
苏祈安笑着,站在卧室主光灯下,身后影子陷在黑暗里,苗条婀娜,“那?还不好嘛……”
谭斯京轻轻一笑,说:“那?可太好了。”
苏祈安清瘦,太过循规蹈矩,性子?乖,太多事情没体?验过。
这半手镯半手链的款式谭斯京没记错的话,听那?庙里的老?和尚念叨了半小时?,说它能保平安,保健康,保喜乐。
谭斯京从不信这玩意,却依旧拿了回来?。
平日里两句话都受不了的厦城谭公子?,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谭斯京转头看苏祈安,目光从她清秀的脸蛋上移到那?细白的手腕上,那?手镯衬的她当真有气质,“过来?,带你去看雨。”
苏祈安“啊”了声,没想到谭斯京还要带她去看雨,明明都给?了好多东西。
雨,这会哪儿有雨?亚城这阵子?哪儿有雨,专门看了天气预报,挑个好日子?出来?旅游。
反倒要看起雨了?
抿了抿唇,没拒绝,反而同意:“好呀。”
但不明白谭斯京是怎么想出这想法的?
“怎么带我去看雨呀?”
猝不及防的行为,叫苏祈安有些想不明白。
“前两天做了个梦,梦见高中的你说想看雨。”
苏祈安猛然顿住,却大梦初醒时?的惊诧。
那?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那?年在台上表演芭蕾是五月,平日温和多雨的厦城不知怎么的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下雨,苏祈安表演完芭蕾后?和周雨喆通了个电话,说下周周末能不能带她去苏城看场雨。
苏城属于江南地?带,五月正好赶上一场烟雨江南。
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青砖红瓦上,行人撑着油纸伞走在荡漾着船只的小河边,烟雨蒙蒙,有人提着油灯照亮一方角落。
作为地?道的江南姑娘,苏祈安却没见过烟雨朦胧的江南,也算是她的执念。
周雨喆爽快答应,答应了没有说做到,在下一次提起时?,说她目前学业紧张的情况下怎么能浪费时?间看什么鬼江南,过几天不就下雨了?
后?来?真的下雨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苏祈安没再提过要去什么江南,后?来?身体?不好周雨喆不让她去远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来?趟亚城她都要说谎。
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她早就放下了,自己都快忘了,如今被谭斯京提起。
快要让她觉得打碎的镜子?都能被复原的可能,这样温柔地?同她说带她去看雨,简直是说出来?的瞬间,苏祈安眼?眶溢上泪。
谭斯京看苏祈安的反应,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一场梦而已,哭什么?难不成高中时?真说过?”
苏祈安摇摇头,不说话。
好像以前那?些不好的,被他说得真的是梦一样。
在绝无可能拥有江南小镇,烟雨蒙蒙的地?方,他要送她一场雨。
谭斯京打了个电话,和苏祈安一起出了别墅。
跟着谭斯京上车,直开城市边缘,又被人接上一架直升机,在夜空中起飞,最后?降落到一座小城上。
星繁月清,小岛绿荫掩映,鹅卵石铺满,简直可以称作为度假村。
再往里头,是一栋复古四合院,推开门往里走,青砖墙角有株红梅,分明是四季如春的小岛,竟也能开得如此清美。
苏祈安挽着谭斯京的手,推开院门,面?对?小窗,窗外是小岛东面?。
方才外头还是明朗夜景,此刻又竟然下起了雨。
一场大雨。
雨滴落在芭蕉上,发出细碎声响,又落在河面?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圈圈圆圆,映出天上明月,红灯笼在青砖屋檐下亮起,小船在河面?上悠悠荡漾。
烟雨与灯光相融缠绵,朦朦胧胧的诗雨在苏祈安眼?里。
这样的雨,在这样的夜里,看着模糊的过去,在眼?前却异常清晰,格外令人向?往。
苏祈安无法自控地?伸出手,冰凉雨滴落在掌心,比以往里的雨都要冰凉。
隔着雨幕,苏祈安看到一盏油灯,在远处屋檐下,风雨里,摇摇晃晃。
明明是一场人造雨,偏偏叫苏祈安觉得惊奇无比。
苏祈安“哇”的一声,和谭斯京说:“好美,好厉害。”
谭斯京却发笑,一场雨怎么又被说出“好厉害”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