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山被父亲拍得身形晃了晃,却笑着说道:“爹,儿子记住了!定不会给沈家丢脸的!”

沈栖山说着,眼眶不受控地微微发热。

台阶旁,孙娉婷早已转过身去。

“你从小便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只爱骑马射箭,吃酒打马球。”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背对着儿子抹眼泪。

“军营里规矩森严,日日操练,吃的是粗粮,睡的是硬板子,动辄还要受罚……你从小没吃过这种苦,怎么受得住啊……”

“娘……”沈栖山喉头一哽,“您说的这些儿子知道。可儿子长大了,那些玩闹的心思也该收了。”

他顿了顿,“军营是磨砺人的地方,儿子不怕吃苦,只怕辜负了您和爹,还有阿姐的期望。”

“我们的山儿长大了……”孙娉婷终于是泣不成声。

沈芙苏再也忍不住了。

她几步冲下台阶,冲到沈栖山面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栖山……”她说着,缓缓抚上弟弟脸上的红痕。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还有……”沈芙苏猛地顿住,将声音压低:“你千万要提防身边的人,留个心眼。”

“知道了阿姐……”沈栖山声音沙哑。

“时辰到了。”一直沉默的商卓昀轻声道。

沈芙苏的手猛地一松,随后退了一步,“去吧。”

“爹,娘,阿姐,我走了。”沈栖山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时,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哭了?”商卓昀关心道。

“没,沙子进眼睛了。”沈栖山哽咽道。

车轮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风的尽头。

镇国公府。

祠堂的气氛却与主堂截然相反。

沈语瑶跪在地上,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沈芙苏推门而入,那双看向沈语瑶的眼睛里全是冷漠。

“语瑶,你屡次三番陷害你长姐,太让为父失望了。”沈文渊声音低沉。

沈语瑶猛地抬头,眼中蓄满泪水,只有沈芙苏知道她这不是悔恨,而是害怕了。

“阿姐你听我解释!”沈语瑶试图去抓沈芙苏的裙角,却被沈语瑶嫌恶地避开。

“不!不是的!父亲,母亲,阿姐,你们听我解释!是那个小崽子手脚不干净胡乱攀咬。阿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信一个外人,不信我呢?”她的眼泪汹涌而下,好像她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沈语瑶转而砰砰砰地磕起头来,拼命展示着自己的可怜。“我不想断亲,我不要离开沈家,我是沈家的女儿!”

“亲妹妹?沈家的女儿?”孙娉婷坐在沈文渊旁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恨,“语瑶,你三番五次陷害芙苏时,可曾想过她是你的亲姐姐?你向她下毒手时,可曾念过半分骨肉亲情?”

“是你们!是你们所有人都向着她沈芙苏!就因为我是个庶女是吗?”沈语瑶见哭求无效,彻底摊牌了。

“语瑶,从小到大,我们难道苛待过你吗?”孙娉婷气得捂着心口喘气,“你扪心自问,我们给你的待遇,比京城哪家嫡出的小姐要差?”

沈语瑶这副模样,沈芙苏只觉得好笑。

许久,沈芙苏终于有了反应。

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落在沈语瑶脸上。

“太吵了。”沈芙苏的声音很轻,“沈语瑶,既然你不想离开沈家,那我便成全你。”

“苏苏,这……”沈文渊皱起眉。

“父亲,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可好?”沈芙苏问道。

“那便交给你来处理。”沈文渊点了点头。

“沈芙苏,此话当真?”沈语瑶问道,眼中满是算计。

“当然是真的。”沈芙苏点了点头,“语瑶妹妹,你如今不再是沈家人,只是签了断亲书的罪奴。”

“我会将你送到城郊沈家的青石庄做工,赚不到足够的银子,终生不得踏出庄子半步。若敢生事……”沈芙苏顿了顿,“我会叫人就地处置,不必回禀。”

“沈芙苏!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沈语瑶猛地从地上弹起,状若疯癫地扑向沈芙苏,“你这个毒妇,都是你害我!我要跟你拼了!”

然而她连沈芙苏的衣角都没碰到,商卓昀便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沈家容不得你个外人放肆。”沈芙苏侧过头,对着门外冷声吩咐:“来人。”

两名护卫应声而入。

“堵上嘴,捆结实了。即刻送往城郊青石庄。告诉庄头李嬷嬷,此女已非沈府之人,庄上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计,都可以交给她去做。”

“是!”护卫应声,动作麻利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破布和绳索。

“唔唔唔”沈语瑶惊恐得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嘴里被塞了破布说不出话来。

“语瑶,你该好好反省反省。”孙娉婷终究是有些心软,但一想到自己对沈语瑶从小到大百般照料,竟养出了个想要害死自己亲生女儿的白眼狼,那些心软瞬间被她咽了下去。

沈文渊重重地叹了口气,孙娉婷眼中含着泪,却也终于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