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长公主的眼光老辣,王妃与郡王文武相生、动静互补,果真是天造地设的良配!
翌日清晨,王府后苑的小校场里尘土漫天,侍卫们绑着沙袋负重晨练,一片哀嚎。
“呼……呼……这是第几圈了?”
一名国字脸的侍卫满头大汗,一边原地踱步,一边朝督战的武思回使眼色,“副统领,咱们殿下是不是心情不好?天还未亮就来校场晨练,把兄弟们揍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加罚负重三十圈……啧啧,殿下许久没有下手这般狠过了。”
武思回叉着腰道:“殿下肯定没睡好,体谅一下啦。”
侍卫侧过耳朵:“怎么说?”
武思回嘿嘿一笑:“新婚燕尔,血气方刚嘛……你懂的。”
一旁执笔记录圈数的文青竖起耳朵,风一般平飘过来,不动声色道:“殿下向来不近女色,莫要胡说。”
武思回:“才不是胡说!我昨晚亲眼看到了,郡王和王妃那个……”
文青:“哪个?”
“就是那个呀!”
武思回扭捏了一下,竖起左右手的大拇指,轻轻一碰,嘴里发出响亮的一声“啵儿”。
文青:“哗。”
侍卫:“嚯!”
虽然只是门纸上映出交叠的两道影子,但武思回还是看得清清楚楚郡王殿下一把握住王妃的手,颇有男子气概地将她压在了墙角!
然后凑近……
再然后,朱傅母就将仆从都遣走了,不许他们看。
武思回自行添补了一番,不忘总结道:“虽说沈氏世家与咱殿下不对付,但俗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殿下少年气盛,怎把持得住……”
“看来是罚的圈数太少了,还有闲情在这嚼舌根。”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闲话的三人登时如遭雷击,后背的汗毛齐刷刷立了起来。
萧燃一手拎起一个,勾着冷笑道:“负重六十斤,跟着跑。什么时候把舌头跑软了,什么时候停。”
说罢一撩衣袍,将武思回和文青踹入了挥汗如雨的侍卫队伍中。
队伍中立即荡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萧燃负手而立,望着那两道踉跄的身影,扬声补了句:“谁若‘把持不住’掉了队,就都拖下去喂狗!”
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都是狗屁!栽在女人身上的能算什么英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大丈夫顶天立地,岂是食色之徒?
旭日下,少年红衣似火,负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轻轻握起。
时隔一夜,女子那凝脂般柔嫩细滑的脸颊触感仍挥之不去,刺得人掌心发热。
沈荔尚不知阴差阳错间,谣言已传遍王府。
她在茶室撰写旬考的试题,便见几名侍女捧着托盘进来,似是欲言又止。
“何事?”沈荔笔锋不停,温声问。
侍女脸颊一红,声音细细的:“女郎,傅母命人送了当归红枣鸡汤与蜜豆糕过来,说是给您补补身子。”
“给我?”
沈荔不太爱吃荤腥,何况她近来身体康健,也没什么需要温补的地方,遂道,“辛苦她老人家惦念,但我不需要。”
侍女“啊”了声。
沈荔道:“给郡王送去吧。熬了一夜,要补也是该他补。”
毕竟,昨晚他可是关门看了半宿的书,强压一肚子的怨念不发作也是很费精神的。
此刻光听后苑的动静,便知他的火气有多大了。
侍女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眼睛睁得溜圆。
“噢噢!”
侍女小脸绯红,端着汤盅拼命点头,“懂了懂了……”
第11章 第11章 生气 你生气了?
月上中天,灯影阑珊。
萧燃刚沐浴毕,只披了件宽松的明衣,以布巾胡乱擦拭乌藻般的湿发,推门走入夜风之中。
路过净室,灯影映在明亮的窗扇上,他擦头的动作慢了下来。
仅穿着素色单衣的少女正坐在窗边濯发,三四名手捧巾栉的侍女围着她,或掬水,或梳发,或涂抹香膏。倾身侧首时,她乌黑柔丽的长发如一汪浓墨泻入银盆中,低头间后领中露出一段洁白胜雪的细颈,盈盈三寸便已胜万千月色光华。
淅沥的清水自发间淌入盆中,搅碎粼粼灯影。金光跳跃,她整个人也似氤氲着一层浅淡的柔光,若月中聚雪,明珠耀世。
萧燃至今无法理解这种沐浴濯发动辄十七八道工序的行径。
行军时夜不卸甲,条件恶劣,将士能有条野溪洗个冷水澡便已是奢侈。
可这些繁文缛节放在沈荔身上,却又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