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该怎么称呼?你又不想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暧昧。”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光带,在陈晗白的粉衬衫上切割出?明暗交界,他的声音冷冷的,有点不自然。

闻丛清清晰听见他后?槽牙摩擦的细响。这个距离早已?越过安全界限,她却突发奇想,忽然向前倾身,鼻尖轻嗅了一下,“你喷香水了?”

柔顺的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随着偏头?的动作扫过他胸口,“蛮好闻的。”

她神情认真得像在分析战术数据,但陈晗白被她的动作弄的心猿意?马,压根没听到她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吻她。

大抵是色心壮胆,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某种破罐破摔的决绝。闻丛清惊得后?仰,后?脑却抵上了冰冷的玻璃隔断。陈晗白的手掌及时垫在她脑后?,指节陷入她散落的长?发间。

他的吻技生?涩得惊人,先是毫无章法地碾磨,而后?渐渐摸索出?节奏。闻丛清意?外地没有推开,反而在某个瞬间微微启唇这个默许的讯号让陈晗白呼吸骤然加重。他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将人更深地压向自己。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交谈的声响。

闻丛清突然清醒,同?时男人猛地后?退半步,慌乱地推了推歪斜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被雨淋透的黑曜石。

她突然就不紧张了,轻笑出?声道,“陈医生?,你逾距了。”

脚步声渐近,陈晗白把她拽进更深的阴影里,“去?他的距离。”滚烫的呼吸碾过她耳际,他恨恨咬字,“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君子。”

……

陈晗白的前女友姓萧,单名一个潇字。是他恩师的女儿。他们读的一个初高中,连大学?都是校友婚宴散场后?,返程的路上,陈晗白着重解释了一下,他和新娘的关系:

高中时新娘觉得恋爱很酷,逮着个长?得不错的男生?就要处cp。可这位大小姐是能把人揍进医务室的主,全校没人敢惹。老?师又总嘱咐他要照顾她,他拖了两天?才硬着头?皮答应。

“但我没想到,她第二天?就非要我写血书发誓永远听话,还是‘以生?死为代价’的毒誓,吓得我当时就跪下求分手。”

“很好笑吧?后?来我才知道,师母总怀疑老?师有外遇,老?师整天?发誓表忠心萧潇有样?学?样?,就想找个能对她千依百顺的人。”

陈晗白握着方向盘,余光始终落在副驾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在婚宴上被安排在主桌,并且新娘盯着他带来的女伴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他怕人误会。

“她也不喜欢我,纯粹是记仇罢了。”

闻丛清摸了摸口袋里的碎花那?是她从婚宴门前的花门上抠下来的。

她语气平和道,“感觉你和其他宾客都不太熟,像是专程来吃饭的。”

“本来羽卓要来的,临时有事。”陈晗白的手指轻敲方向盘,“大学?同?学?倒是来了几个,不过都是点头?之交,聊不到一起。”

闻丛清偏头?看他。

这人时而随和得像拂面春风,时而又疏离得似孤峰积雪难怪都说学?心理的人,十个里有九个自己心里都藏着结。

“你呢,早上跟徐晨聊了什么?”

气氛刚陷入沉寂,陈晗白冷不丁地开口。

闻丛清挑眉,“你还记着这事呢?”

陈晗白回答得云淡风轻,“刚好想起来。”

他目视前方,嘴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指节却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收紧,仿佛在竭力表现得无所?谓,但心里在意?得要命。

“他们公司准备拍个电竞短剧,他找我友情客串一下。”闻丛清随口答道,“不过我哪会演戏,就婉拒了。”

“这样?啊……”陈晗白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又迅速压平,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我看过那?种短剧,尬的要死,还好你没答应。”

闻丛清不置可否,“我以为他今天?是来采访我的,毕竟我们队伍都快夺冠了。”

“夺冠了想做点什么?”

“先好好休个假,然后?……然后?再说吧。”

“去?西北吗?”

“暂时没这打算。”

“可以有吗?想请你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这不是陈晗白第一次提起,但每次都十分郑重,“离你们上次去?的地方不远,就两百多公里。”

“等真夺冠了再说。”

闻丛清留了个转圜的余地,但,就算失利,她也不是不能去?他长?大的地方看看。

AFT夺冠那?天?,闻丛清意?外接到了鲁诗的电话又是用陌生?号码打来的。

一贯高傲的母亲,语气疲惫地轻声问,快到杨梅节了,要不要一起去?采些?。

“你要是能请动陈晗白,我就去?。”闻丛清语气平静,“顺便告诉你,他已?经辞职了。”没有质问也没有纠缠,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晗白是在停职调查结束后?主动请辞的。

用他的话说,当初去?市立医院是为了还一个人情,这两年连轴转早已?超出?身体负荷,正好借这个机会回他的私人诊所?,图个清静自在。

晚些?时候,闻丛清收到了一条机票出?票通知。刚想着后?勤还挺亢奋,赛程没出?就急着订票了,仔细一看乘机人信息,她脸都绿了,一个电话拨给陈晗白

“你哪弄来的我身份证号?”

劈头?盖脸的质问,对方却只轻轻一笑,“你挂过我的专家号,你忘了?”

“哦,原来是医德有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