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雾立即抬眼一望, 那一瞬, 她心揪了下, 握紧了撑在雪地上?的手,额头不知何时泛起了细密的冷汗,浸湿睫毛,滴入眼睛里。
时间好似停滞了一两?秒,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快得让人无法马上?作?出?反应。
赵雾扯下雪镜, 刺目的日光将雪场刷成了雾蒙蒙的白。而不远处唯一的黑色,变得尤为清晰。
她听见耳畔传来宋思瑜的声音, 带着急迫与慌张, 搀扶她的手都是颤抖的,“雾雾,雾雾......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赵雾缓慢地坐起来, 愣住似的摇了摇头,看着几人围在前方,挡住了她的视线。裴澜拧眉,暗暗骂了句脏话,低头按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他稍微侧身,走到一旁。
于是露出?了躺在雪地上?的人,黑色雪服,头偏着,摘掉了雪镜,脸色苍白,衬得半张脸上?的血迹十分显眼。
陈逢靳阖着双眸,睫毛轻轻地颤,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感觉到一种熟悉的五脏六腑震碎般的疼,每根骨头仿佛破裂了一样。接着他半睁开眼,迷迷糊糊恰巧对上?了赵雾投来的视线。他复又?闭眼,却是松了口气,表情平淡,连眉也不皱一下。
赵雾默默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微拧着眉,心情复杂。
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推开她。
他明?明?可以躲开,就不会受伤的...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不会滑先好好学行吗?!”裴澜指着橙色雪服那位,气得破口大骂。
那人蜷着身体,一动不动,保持缄默,心虚得不行的样子。
好在救护车来得非常及时。
自然惊动了萧明?,当他看到陈逢靳脸上?的血,惊得大喊:“哥,你咋了??谁干的啊?!”
陈逢靳淡淡掀眸,嗓音极低:“囔什么?,我还没死。”
“靠,你看着很?像好吗?!”
裴澜拍拍萧明?,语气严肃,安慰:“兄弟,放心吧。你哥在国外四处野滑的时候,伤得比这更重。”
萧明?:“......”
谢谢,并没被安慰到。
医院。
赵雾的伤倒不是很?严重,有几处破皮的地方,医生给她消毒擦了碘伏。宋思瑜则去帮她缴费拿药了。
忽地,手机震了下,她赶紧解锁一看,是萧明?回她的消息。
她想了想,指尖一滑,点进与宋思瑜的聊天框,敲字,按下发送,旋即站起身,走出?了门。
萧明?告诉她,陈逢靳断掉了两?根肋骨,左脚粉碎性骨折,此刻正在进行手术。
赵雾按了电梯,直奔9楼,但在6楼停了会儿。门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指间夹着一支烟。
她仰头看了一眼,男人一头狼尾发,挑染着蓝色,五官英俊,偏阴柔,右眼皮至太阳穴处有道斜疤,鼻梁高挺,唇色很?红。
他瞬地把?烟熄灭,跨入电梯,手插着兜,目光扫向?电子显示屏,一时没有别的动作?。
叮的一声,9楼已到。
赵雾迈步走了一段距离,总感觉一直被人盯着,她一顿,倏地回头,只?见电梯门紧闭,附近空无一人,诡异极了。
但她此时急着去手术室,没过于放在心上?。
赵雾远远瞧见萧明?靠墙而坐,捧着手机,十分专注。除他之?外,没看到别的人。
“啊,嫂子你来啦。坐吧。”萧明?分了几分神,随意招呼道。
随后他一边戳着屏幕,一边压低声骂:“操,队友你傻逼吗?!会不会玩!”
赵雾抿唇,无言片刻,转眸看了看手术室,门顶的灯亮着,显示:手术中。
私人医院很?安静,她立在窗台边,回了几条消息,耳旁全是萧明?时不时的吐槽。白炽灯投射下,地板亮到反光,倒映出?她摇曳的影子,影影绰绰,一如她这会儿难以理清的思绪。
对陈逢靳的焦急和担忧压满了心脏,更何况他是为自己受伤的。
不久,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
“你哥搁里头做手术,你打游戏?”
“人家?紧张嘛。”萧明?一脸无辜相,“只?能借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裴澜无话反驳,视线一偏,定在了赵雾身上?,他思忖几秒,朝她走了过去。
他低声说:“阿靳会没事的。”
赵雾有些不在状态地点点头。
默了一会,裴澜再次展开话题,“我和阿靳是因为滑雪认识的。”
赵雾闻言看着他,没什么?反应,似乎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两?年前吧,他一个人在塞尔维亚滑野雪。”裴澜笑了笑,说:“他那张脸冷得我没敢怎么?跟他搭话,后面约着滑雪,时间久了,才稍微熟了些?。”
“阿靳做事不计后果,也没理由,单凭意愿。简而言之?,就是不怕死。和他一起滑雪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最强烈,他是真的不怕。真不知该说他命大还是什么?。”
赵雾脑中骤然浮现出?一个狂妄张扬的少年,莫名?其妙地,她想起了一件毫无关?联的事。
高二暑假开学的第一天,陈逢靳没来学校上?课。她揣着那把?钥匙,等了他一整天。直到放学,她在学校外的巷子里遇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