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若薇低声应道。

“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滔天的愤怒，“我会立刻处理，我会查出是谁……”

“是周聿京。”韩若薇打断他，声音冷静得惊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莫知南压抑着暴怒的吸气声：“他找死！”

“你现在冲动，才是真的中了他的计。”韩若薇闭上眼，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帖子没有实名，你越压，越显得心虚。冷处理吧。”

她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莫知南那头失控的怒火。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反应，怔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你不生气吗？”

“生气。”韩若薇如实回答，“但我更不想看到你因为这种手段而失控，变成他希望的样子。”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疲惫：“莫知南，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在别人，而在我们自己。”

说完，她挂了电话。

她知道，周聿京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而她和莫知南这场摇摇欲坠的婚姻，能否经得起这场狂风暴雨，还是未知数。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乌云压境，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

韩若薇起身站到窗前，打开窗户，感受风扫过脸的感觉。

这样，她的内心能稍微平静一点。

她闭上眼，试图让冰冷的空气驱散脑海中的纷乱。

周聿京这一手，直接将他们最私密、最痛苦的伤疤公之于众，任由世人评说、践踏。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随即被推开。

韩若薇没有回头，她知道此刻会不经允许直接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他反手关上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他一步步走近，声音低沉，“薇薇，你觉得这种事，是冷处理能解决的？”

韩若薇缓缓转身，背靠着窗台，平静地迎上他充满掌控欲的目光：“那你想怎么做？动用莫家的力量全网删帖？还是找出发帖人，让他‘消失’？莫知南，那样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坐实帖子里的部分猜测。”

“所以我就该眼睁睁看着我的妻子被议论、被同情，看着我被人扣上‘骗婚’、‘PUA’的帽子？”

他走到韩若薇面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窗台上，将她困在自己与窗户之间，“周聿京碰了不该碰的底线。”

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韩若薇没有退缩，眼神依旧清亮冷静：“他的目的就是激怒你，让你失控。你越是在意，反应越是激烈，他就越得意。”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莫知南逼近，几乎与她鼻尖相抵，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挑衅后的危险意味，“嗯？任由他诋毁？还是像你一样，躲在这里吹冷风，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他的话语带着刺，但韩若薇听出了那愤怒之下的无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他的天空和他的婚姻，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成了别人舆论操弄下的棋子，连妻子都似乎比他更沉得住气。

韩若薇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放缓，却依旧坚定：“莫知南，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冲动绝不是其中一种。帖子没有指名道姓，我们任何官方的、激烈的回应，都等于对号入座。周聿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那里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他想要的不只是毁了你，更是要逼我……逼我在你混乱失控的时候，做出离开你的决定。你确定要如他所愿？”

莫知南猛地抓住她点在自己胸口的手，握得很紧，力道甚至让她微微蹙眉，但他控制着没有弄疼她。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冷静的表象，看进她内心深处。

“那你呢？”他哑声问，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审慎和一丝不确定，“看到那些，听到那些，你是怎么想的？”

第29章 在于我们自己

韩若薇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坦然回视：“我昨天已经说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在于我们自己，不在于别人怎么說。帖子里的内容，是真是假，是扭曲还是事实，你比我更清楚。它伤害了我，但我不会被它牵着鼻子走。”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冷了几分：“至于周聿京……他用这种最不堪的方式揭露隐私，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原谅。但这笔账，不该用他预设的方式去算。”

莫知南眼中的暴戾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

他依旧握着她的手，但力道放松了些，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

他熟悉的那个冷静、理智、甚至在关键时刻比他更沉得住气的韩若薇回来了。

这种认知奇异地安抚了他躁动的掌控欲。

“你想怎么做？”他问，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冷静。

“等。”韩若薇吐出两个字，“舆论的热度总会过去。而周聿京，他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绝不会只满足于发一个帖子。他一定有后续的动作，等他露出更多的破绽。”

她微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目光投向窗外越来越阴沉的天色：“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和……一致对外。莫知南，你能忍住吗？”

莫知南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冷厉：“忍？可以。但薇薇，你要记住，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而且……”

他再次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这笔账，我会用我的方式，连本带利地跟他算清楚。至于你，”他顿了顿，语气复杂，“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说完，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领带，又恢复了那个掌控一切的机长形象，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只是幻觉。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没有再说一句话。

韩若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莫知南的“冷静”只是暂时的，他那强大的掌控欲绝不会允许自己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