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注视着她的背影。

许久,他将小雪莉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轻踩了油门……

*

病房里,乔熏明显心不在焉。

沈清拿掉她手里的苹果,轻声责怪:“小心削到手。”

乔熏勉强一笑。

沈清看向熟睡的丈夫,她把声音放轻了:“你来的时候我看见陆泽了,他送你来的是不是?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乔熏没有隐瞒:“他帮我打听林萧的下落。”

提起林萧,沈清有些可惜,沈清的意思是尽量帮一下那孩子身世可怜。

乔熏点头嗯了一声。

沈清言归正传,她告诉乔熏:“下午的时候有两个护理人员过来,说是陆泽给安排的,等你爸爸出院就当住家护理。我没敢私自答应,这事儿还得你拿主意,乔熏……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跟陆泽的婚姻?阿姨能瞧得出来,最近他待你挺上心、也很尊重。”

乔熏是女人,她当然能感觉到陆泽的不一样。

比如那晚,若是从前,她被他弄成那样儿没有反抗的余力,他绝对会忍不住,由着性子尽兴让他自己痛快。

但那晚他却忍耐下来,没真的碰她,只在她耳边说了私密的话。

这种温柔,哪个女人不沦陷?

……

乔熏记挂着林萧,并没有很多时间去想自己跟陆泽的事情。她一直在找林萧,她甚至还飞了趟巴黎。

她幻想着,林萧其实在巴黎购物。

她幻想着,她焦头烂额时林萧没心没肺一无所知,等到见面林萧风轻云淡地说一声:“不就是男人嘛!乔熏……要不要这么老土啊!”

但那些都是幻想。

路靳声订婚的那天,林萧有了消息。

乔熏接到了陆泽的电话,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带了一丝丝的疲惫:“乔熏,林萧找到了!人现在在医院!”

乔熏焦急:“她怎么了?陆泽你告诉我具体地点,我过去看她。”

但是陆泽很坚持。

他的声音甚至是严厉的:“你在家里别动,我过来接你。”

乔熏挂上电话,手指不住地颤抖。

她想起了那个梦,梦里林萧满身是血地对她说:对不起乔熏,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不到十分钟,陆泽就过来了。

他应该是从路靳声的订婚宴过来的,一袭雪白风琴衬衣,外面穿黑色手工订制西服,成熟英挺。

去医院的路上,乔熏紧握着手。

她没有问陆泽。

医院的过道,那样的漫长,乔熏走在里头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带着一丝丝扭曲和痛苦,熟悉而陌生。

乔熏步子加快。

推门而入时陆泽站在她身后,他声音压得很低:“宁琳的人把她右耳打聋了,找到她时,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

乔熏眼里全是水汽,她握着门把的手,颤得不成样子。

好半响,她才推开门进去。

路靳声先她一步到了,还有他那位未婚妻也在病房里。

林萧坐在病床上,整个人瘦得脱相了。她没有看路靳声和他的未婚妻,她没有听他们说的那些话,因为她听不见了。

她如同行尸走肉。

一直到乔熏进来,她的眼里才有一点点光。

乔熏轻轻抱住她,颤着唇说抱歉,说自己来迟了。

林萧放声大哭,她哭起来的时候声音怪异,完全不像正常人哭起来的声音……路靳声喃喃开口:“她不是还有左耳吗?为什么她会听不见?”

乔熏搂住林萧。

她轻轻闭眼:“路靳声,林萧的左耳在她15岁时,就永久性地失去了听力。这些年她只有右耳能听见!现在,你还有你的未婚妻把她的右耳也夺走了。我说过她只是一个孤女,她没有能力抢走什么……在宁路两家面前,她真的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你侵占她的感情,还要伤害她的身体?”

路靳声全身都在颤抖。

他看着林萧,看着她瘦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他恍惚想起不久前她还是那样鲜妍地躺在他身子底下,还那样烟视媚行地说要再找个男人睡觉,他折磨她时喜欢附在她左耳说些男女之间的情话,或者是那些荤段子,她总是一脸茫然……

原来是因为,她听不见。

他们最后一次,他覆在她耳边低语:“如果换成是你,我一定欢天喜地地订这个婚!一晚做十趟。”

她仍是茫然,仍是懵懂地看他……

那是他最接近表明心意的话,原来,她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