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一阵极细微的破空声从暗处传来她反应极快,手腕一翻,腰间红绸如灵蛇般窜出,“啪”地抽飞两枚淬了毒的银针,针尾撞在?亭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宗主,好歹我?们也曾合作多次,阁下就是这么?招待妾身的么??”

露华红绸缠回手臂,提声高喝,见仍无动静,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抬手从怀中?取出血玉莲牌,作势便要往地上用力砸去。

“既然秦宗主如此没有诚意,看来这块血玉令牌于你也无用。妾身带着?它也是累赘,不如毁去算了”

“慢着?。”

一声沙哑冷硬的声音终于响起,伴随着?轮椅滚动的“吱呀” 声,从亭侧的阴影里缓缓驶出一道身影。正是秦仲渊他穿着?玄色长袍,身形瘦削得只剩骨架,俊容苍白?如纸,仍是坐在?轮椅上,被?两名黑衣属下推着?缓缓出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黑暗中?竟陆陆续续走出数十名死?士,个个手持弩箭,将别柳亭团团围住,箭尖在?灯笼下闪烁寒光。

相较之下,孤身一人的露华,显得格外势单力薄。

秦仲渊盯着?露华手中?的玉牌,缓慢出声,“露华,你背弃本座在?先,翻脸抢夺令牌在?后,如今还?敢提‘合作’二字?”

他眉眼深邃,带着?几分嘲讽,“你如今投靠了元霁月,怎么?不叫他来替你出头?怎么?,是他让你来当诱饵的?”

四目相对,昔日的狼与狈皆知对方的德性,也明白?今夜定然不能善了。

不知想到什么?,露华明眸微闪,收了先前的锋芒,反倒漾起一抹柔媚的笑。

“怎么?会呢,秦宗主武功盖世、谋略无双,妾身怎舍得投向他人?”她提着?灯笼往前挪了两步,连声音都软了几分,“今日来此,其实只是想亲眼看看您毕竟许久未见,妾身心里总记挂着?。”

见状,秦仲渊讽笑更?盛,如看跳梁小丑地看着?她,“记挂本座?那好,你既真心,可敢现在?亲手把令牌送来?”

他慵懒地抬了抬下巴,前方的两名死?士让开身体?,留出一道亭子通往他这方的空隙,“过来,把令牌放在?本座膝上。”

闻声,露华暗咬银牙,面上依旧是弱柳扶风的模样,提着?灯笼一步步走近。

死?士们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待走到秦仲渊身前三步远时,露华忽然手腕一翻,灯笼脱手砸向秦仲渊面门,同?时红绸如毒蛇般窜出,直取他心口?这一击又快又狠,带着?破风的锐响!

可秦仲渊早有预料,猛地偏头躲开灯笼,推着?轮椅的死?士也反应极快,转动轮轴,轮椅“唰”地往后退了数尺。露华一击落空,刚要收招,左侧一名死?士已挥刀砍来,刀锋擦着?她的肩膀划过,顿时渗出血迹。

“嘶”露华抚着?流血的肩膀,一个起落退回到亭中?央,再无半分柔媚之态,仰头发出一声尖锐啸声!

啸声刺破夜色,转眼间,四周的黑暗就被?熊熊火光驱散。

柳树林里猛地冒出数百名禁军,前头的个个手持燃烧的火把,全副武装列成整齐方阵,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长枪斜指向对面的魔教余孽,气势如山,瞬间压过了秦仲渊的死?士方阵。

火光最前方,元霁月牵着?小鱼缓步走出。他身着?月白?锦袍,手无寸兵,却自?带迫人的气场;小鱼攥着?他的手,目光警惕地扫过亭中?情形,指尖紧扣着?袖中?短刃。

望着?这远超意料的敌人数量,秦仲渊脸色铁青,目光钉在?前方的老?对手身上,许久才逼出声音来。

“让女?子为饵,与禁军为伍,你云阳宫元氏也不过如此。”

元霁月神色波澜不惊,“若不是你自?视甚高,认定没人敢设局拦你,又怎么?会亲自?露面?何况,秦仲渊,你以?为只凭这枚血玉令牌,便能号令天莲宗暗卫了么??”

他顿了顿,语气冷沉,“绝尘和?绝心亦是早到京城,我?们昨夜便已会面。你处心积虑设下刺杀之局,妄图挑起正魔之争,把其他人都当傻子……恐怕没想过,到头来被?围攻的,反倒是你这个为正魔两道所不容的丧家之犬罢。”

第90章 答应他 得由她贴身照顾

火把熊熊燃着, 柳林里静得只剩火焰噼啪声,两方?势力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小鱼紧挨着元霁月, 本在屏息听他与秦仲渊交锋,听到“我们昨夜便已会面”时, 不由怔了下?。

她?忍不住用余光飞快瞟了眼身边人,实在没想到,明明顶着这?么?副正气凛然的面孔, 说起“瞎话”却?面不改色,该说不愧是三公子么?。

不过, 轮椅上的秦仲渊显然没被“诈”到,虽然也愣了愣,下?一刻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喉间滚出低哑的笑声。

那道声音嘲哳刺耳, 透着浓浓讽刺,“‘只凭这?枚血玉令牌便能号令天莲宗暗卫’?元霁月, 你当真没认出此物?!”

他顿了顿, 目光扫向小鱼,语气愈添刻薄。

“哦, 倒忘了三公子是个?失忆之人,难怪今日?犯蠢。小鱼, 这?便是你选的人,空有一幅好皮囊, 却?是个?连过去都记不住的废物,哪里配得上你?还不如弃了他,投向本座……”

许久未见,这?人的毒舌功力不减反增, 句句戳在痛处,小鱼本就憋着气,此刻再也忍不住,出声怒斥。

“住口,霁月的记忆早就恢复了!秦仲渊,你若真有本事,就与我们堂堂正正较量一场,别只会躲在后面搞偷袭、逞口舌之快!这?样也配叫魔头吗?!”

与此同时,元霁月上前与她?并肩而立。

“秦仲渊,今日?无论你说什么?,也决计别想再次逃脱。”他完全没被惹怒,俊容无波无澜,只有嗓音里泄露几丝冷冽杀意?,“时至今日?,那三个?月里的桩桩件件,也是时候与阁下?一一清算了。”

此话一落,秦仲渊握紧轮椅的扶手,双手青筋暴突,那双狭长深目锁住元霁月,像是要用视线穿透他的皮肉。

“‘那三个?月的桩桩件件’……三公子这?话,是觉得自己当真什么?都记起来了。”

他喃喃重复,突然又望向小鱼,眼底眸光涌动,复杂得辨不清是什么?,“小鱼,此话你也信他?”

这?般情绪反复、阴鸷古怪的模样,实在看?的人一头雾水。

折腾到现在,小鱼也着实是佩服他了,眼见都要性命不保了,还在纠结这?些莫名其妙的细节,不愧是困了他们三个?月的大魔头。

“废话,我不信霁月难道还信你么?!”

她?亦是耐心将罄,毫不客气地怼回去,“秦仲渊,是男人就别叨叨了,此地已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你就是插翅也难飞,若是聪明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等会儿?动起手,平白多害几条性命!……”

她?话还未说完,谁知对面男人的反应更加古怪,视线在她?与元霁月之间转了几圈,似是确认了什么?,遽然笑了起来。

而且这?回的笑容毫无讽刺阴郁,反倒满是舒心畅快。秦仲渊大笑几声,又猛地顿住,说出了让所?有人意?外的话。

“好!既是小鱼开口,本座便听你的,不再抵抗,束手就擒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两个?条件,尔等必须答应。”

*

听到这?次完全不在意?料中的回答,元霁月心头微沉,莫名觉出两分不对劲,没有显露出来,神色更加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