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日茶铺里,被他以亲人威胁的星若终究妥协,赶在最后时限前派人送来密信,他便在期待今天了,如今心愿达成……
谁想到下一刻,看似平静的榻上人闷哼了声,唇角蓦地流出一缕血线,顺着苍白的下颌滑落。元霁月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呼吸瞬间微弱下去。
秦仲渊毫无防备,浓眉紧蹙,迅速出手封住他各处大穴。
“别运功了,你中的是醉梦软骨香,此药无药可解,除非三月之后药力退却,不然你运功只会精血逆流元气大伤。”
他嗓音低沉,透着两分怜惜,八分威胁。
作为对手,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此人武功之高深,远超同辈,以他能力,秦仲渊自然得有万全把握,才敢把人留在身旁。
看他仍然闭目不肯见他,唇角血渍映着雪肤好生刺目,秦仲渊心底既怜惜也透着莫名快意。
“霁月,你想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这软骨香么?”
他倾下身,在他耳边低语:
“是你最信重的大侍女,星若,接了本座送给她的药引,下在你的随身之物上……只等鉴宝大会,那副伏龙山河图上的颜料受热融化,藏在里面的异香散发出来,便会瞬间将你身上的药引激发……”
饶是这般,榻上人也毫无反应,仿佛身边人的背叛,从云端跌落深渊的处境,尽皆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秦仲渊忽而恼怒,伸手就按在他唇上,感觉身下人乍然一颤,指下温热细腻,犹如抚摸一块极品羊脂玉,心头涌出欢喜和痛快,沿着他的唇线暧.昧摩挲。
“霁月,当年你劈碎我手中剑时,必然没想到会有今日罢。”
秦仲渊沉声哼笑,恶劣地将指尖探入那双殷红色薄唇内。
“眼下,一切皆成定局,‘元三公子’另有其人,元家你已回不得了,就算你再不甘愿,这世上,除本座身畔,你注定无处可去。”
即便榻上人额角绷起青筋,极力隐忍、不肯露出弱态供他取乐,秦仲渊不觉无趣,反倒将指尖的血丝用力抹在那双薄唇上,将那抹殷红揉得愈发艳丽
衬着面容一触即碎的苍白,更令榻上人多出种魔魅般的俊美。
望见这幕,秦仲渊心头猛跳,为免现在就失控,他强迫自己收手,站起身,暗金色衣摆垂落靴边,居高临下俯视。
“霁月,本座素来不愿强人所难,唯独对你一再破例。事到如今,我再给你三日时间,你应当知道怎么做,别逼我忍无可忍,最后做出伤害你的事。”
*
另一头。
自从观察到负责杂务的船工,和绑人的黑衣人是两批人,且互不熟认后,小鱼就为了怎么伪装成船工,继而取得其他人的信任绞尽脑汁。
她先将头发挽成男式发髻,用锅灰抹黑了脸,又在衣服里塞了些破布,让自己看起来更壮实些,乍看和那些沉默寡言的船工没两样。
赶在厨房最忙乱的时候,她悄悄混进厨工中,闷不吭声就把最脏累的杀鱼刮鳞、砍柴禾、倒潲水等活接过去。
等兵荒马乱忙活完一通,众人闲下来吃午饭,这才发现她这个生面孔。
面对其余厨工疑惑目光,小鱼早有准备,塌肩作出一副窝囊样,犹犹豫豫拿出那块铜金色令牌她早就观察过,这令牌上的纹路和黑衣人腰牌上的一模一样,而且等级应该更高些。
“听说厨房人少忙不过来,那些穿黑衣的大爷们就在码头上招了我来,还给了我这块牌子,说是船上的通行证……”
一见这纹路和颜色,其他厨工唬了一跳,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畏惧:这小子手里的金色令牌,可是执事头子才有的,此人怕不是有点门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敢为了这人去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验证,于是她的出现不了了之。
如此这般,三分努力七分运气,她很快成功伪装成伙房里的小杂工一名,主动承担最脏最累的活计,再没人对她的身份有半点意见。
忙忙碌碌到晚上,才能歇上口气。小鱼蹲在灶台边添柴,边干活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心里急切忧虑,但又知道急也没用。
无论如何,现在她是成功混上船了,只要三公子人还在这里,早晚都能打听出来,眼下什么都不知道,擅自行动的话,一旦暴露身份就都完了。
这般安抚着自己,不知不觉就到吃饭的点,陆陆续续有各处值守的黑衣人前来厨房提饭。
除了粗糙的大锅饭,小鱼还注意到,厨工们应该是受了吩咐,特意单独做了份清粥小食,装在精致食盒里,来拿饭的黑衣人也是格外高大彪悍,慢吞吞最后才来。
黑衣人随手把食盒拎起,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
“对了,那人动弹不了,还得找个人伺候,真是麻烦。”嘴上发着牢骚,此人扫视厨房一圈,看中瘦瘦小小的她,当即指过来。
“就你,提着食盒,跟我过来。”
猛然意识到什么,小鱼心跳如鼓,强装镇定,唯唯诺诺地跟上去。
黑衣人在前引路,他们往客舱深处走,几乎每隔十步就能遇见几个虎背熊腰的黑衣汉子。小鱼想起那个煞气十足的刀疤脸汉子,死死埋下头,生怕撞见此人暴露自己的身份。
还好路上碰见的巡逻人员级别都低,没资格跟在主子身边,也就没有人见过她。
一路有惊无险地被领到最深处的那间房,黑衣人威胁她几句,“不要多看多说多问”“服侍那人用饭后就马上出来,不然小心脑袋不保”,一把将她推进去。
砰地门扇合上。
小鱼站在原地,环视过屋里再无他人,于是深吸口气,快步转过屏风,一眼就发现了榻上阖目平躺的白衣公子。
第10章 找到他 三公子,快醒醒
尽管榻上人静静躺着,然而那样的侧脸、身形、气质……隔着老远都让人一眼认出。
小鱼望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刚混上船就完成了找人任务,莫不是她的霉运终于走到头,要时来运转了?!
屋内铺满织金地毯,踩上去犹处云端,青铜香炉吞吐的烟雾在身边静静缠绕,小鱼顾不上细看,当即搁下食盒,直奔床榻。
床幔半卷,只见白衣男子仰面躺着,墨发铺散在绣枕上。苍白脸色衬得浓睫如墨,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小鱼还道他在熟睡,立刻蹲下身,紧张小声地唤他。
“醒醒,三公子,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