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的卧室布置简洁,居中放了张西式的四角大床,窗帘也是洋式剪裁,厚重地覆满了整面墙--许是为了美观,兼又挡风保暖,窗子是没有那么大的--看着便有点像戏院开场前的幕布。
沈凉生在浴室里洗漱的空,秦敬站在窗边,把合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拨开一些,往外头看过去。法式窗子高而狭长,夜色跟被压扁了镶到镜框里似的,静谧平整,绘着隐约的星,与半圆半缺的月亮。P*i*a*n*o*z*l
秦敬先头多少以为沈凉生会再做些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未发生,两人只并肩躺在一块儿,黑暗中听着对方的呼吸,慢慢酝酿着睡意。
方才拨开的窗帘没太合严,一线月光落到地板上,在昏暗室间显得格外亮。秦敬低声闲话道:“沈凉生,你国文再不好,‘床前明月光’总也会背吧?”
沈凉生翻了个身,下颌抵住秦敬的肩膀,轻轻蹭了蹭。
秦敬也翻过身,同沈凉生面对面躺着,低声问他:“一个人在外头时想不想家?”
“没想过,”沈凉生的口气并没什么逞强否认的意思,只淡淡陈述道,“其实一辈子不回来也无所谓。”
沈凉生的过去对于秦敬仍是一个谜,他记起上回谈及这个话题时对方面上沉郁的神气,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怎么这么说?”
沈凉生也没隐瞒,简单给他讲了讲自己的出身,却到底不愿让他同情自己,省下诸多不愉快的琐事细节不提,最后总结道:“因为没留过什么好印象,所以也就不想了。”
虽然沈凉生没细说,秦敬却也能猜出他受过多少委屈--年纪小,又寄人篱下,挨了欺负也没地方哭--于是觉着有些心疼,可又不好明着表现出来,只得转移话题道:“原来你还是小半个洋鬼子,看长相可看不出来。”
“小时候能看出来点。”
“有照片么?”
“大概还有两张吧。”
“什么时候找出来给我看看?”
“那可不能白看。”
“看是抬举你,你还想怎么着?”
“你就继续嘴欠,”沈凉生伸长手,悉悉索索地摸去秦敬腿间,不规矩地揉了一把,“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就差哭着求我说……”
“别提那段儿了。”秦敬忙把身子往后错了错,脸上有些发热。
“自己说完了,又不准别人提,”沈凉生收回手,小声笑话他,“秦敬,赖不赖皮?”
“睡觉。”秦敬重新躺平,一锤定音地结束话题,便见沈凉生果不再出声了。半晌呼吸沉下来,大约是已经睡了过去。
秦敬闭着眼,心里头暗暗想着,倘若他真的没回来,自己也就遇不着他了。这么一想,竟不知道到底是遇见好,还是没遇见好,最后归结到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先前小刘跟秦敬说的那番话虽没说到点子上,话里的好意却是诚恳的--他总觉着秦敬还是当初那个好脾气又仗义的傻小子,自己拿他走丢的猫开玩笑,他也不生气,下回自己闯了祸,他还肯帮自个儿背黑锅。
但秦敬终归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说也有了些看人的眼光。他早便看出沈凉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自己与对方这段关系也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全按字面意思理解,有的过就过,等过到头儿了就算了。
可惜俗话说知易行难,尤其是与感情沾边的事儿,往往之前盘算得再好也不顶用。秦敬闭着眼躺在沈凉生身边,一头惦记着能不能把这口钟敲得长远一些,一头心说这么下去可麻烦了--自个儿愿意敲,也得问问人家那钟乐不乐意啊。
但甭管以后怎么着,就目前看来,沈凉生这口钟还是十分乐意的。周三两人按惯例吃了顿饭,饭后沈凉生送秦敬回家,把车子停在街边,一直陪他走到院门口,又趁他找钥匙开锁的工夫,突地将人推在门上,不合时宜地吻了上去。
秦敬被他亲得一愣,虽说胡同里头黑灯瞎火的,但保不准哪家推门出来个熟人,要真撞见他们这么着可是不得了。
“沈……唔……”秦敬不敢大声挣动,只好一边支支吾吾地推拒,一边暗自跟他较着力。沈凉生明知道他不愿意,偏还越亲越来劲,一手卡着他的下巴,一手紧紧箍住他的腰,死活不肯放人。
“你有完……”秦敬脾气再好也容不住他这么折腾,只是火还没发出来,便听沈凉生低声道:“嘘,别动,外头有人来了。”
秦敬闻言身子一僵,屏息听了听,果真听到些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接着又听见门吱呀一声,想是来人已经进了家,心才落回到肚子里。
“你说你……”插了这么一杠子,秦敬那点火也发不出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家里又没别人,有什么事儿进屋再说,你犯得着搞得跟……”
秦敬本想说“搞得跟偷情似的”,但到底没好意思把那两个字说出口,转而使力推了推沈凉生:“赶紧起开点。”
“要真进了屋,可就不是亲两口能打住的了,”沈凉生却是打蛇随棍上,拿他那副惯常清高的语调说着全然与之不符的情话,“你家里什么都没预备,回头弄疼了你,又再让我忍俩礼拜,你舍得么?”
“那你就不能等这礼拜六……”秦敬话说一半,发觉自己根本就是被他绕了进去,顿了顿,实在觉得他有些好笑,不由揶揄道,“沈公子,咱好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多三天都等不了?”
“秦先生,我这不是已经一等再等,”两句话的工夫,秦敬已经开了院门,沈凉生随他走进去,继续道貌岸然地满嘴跑火车,“你就不说心疼心疼我?”
“……”其实秦敬觉着自己贫起来已经够不要脸的了,结果这儿还有位更不要脸的,一时也没有什么话说他,索性同流合污地凑过去,贴到他耳边问,“那到底跟不跟我进屋?省得回头又说我不心疼你。”
“不进去了,”沈凉生把人撩拨了一溜够,完了又要学柳下惠,只把他圈进怀里抱住,喁喁厮磨道,“先攒着,周六再跟你算总账。”
“那你倒别抱着不撒手啊?”
“又招欠,”沈凉生微微低头亲了他一下,“不怕挨罚?”
“……”秦敬刚要回嘴,便见对方继续见缝插针地吻上来。缠缠绵绵的深吻,在这样冷的冬夜里,只有胶着的唇间有股热乎气。舌头像心急火燎找地方冬眠的蛇,拱穿挂了白霜的地面,钻到下头湿暖黑暗的土里去了。
等终到了周六,秦敬下班后随沈凉生一起回了剑桥道的宅子,吃过晚上饭,又沏了两杯铁观音消食。约莫是内安溪的秋茶,杯盖儿一掀便窜出股肖似兰花的香气,馥郁得让人心头不安宁。
八点多上了楼,两人一块儿脱了衣服冲了个澡。浴室墙上贴着洋瓷砖,透亮得似能照见人影,花洒一开,蒸出热腾腾的水汽。秦敬同沈凉生面对面站在浴缸里,想起上回那一出,下头便有了点反应。沈凉生却是脱衣服时就已经硬了,热水当头一浇,下头那根物事在阴毛间湿淋淋地耸着,看得秦敬喉头发干,生出点不可告人的心事。
“想什么呢?”沈凉生似掐准了他的念头,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取了香皂打在秦敬胸口,指尖顺势拨弄了两下滑腻的乳头。
“……没什么。”秦敬不肯说,沈凉生也不逼他,左手攥着肥皂,绕去秦敬身后,顺着股缝划下去,抵住后穴,待抹够了胰子,中指便借着皂沫润滑捅了进去,来回缓缓抽送,“插得舒不舒服?”
其实后头被他这么弄也没什么感觉,顶多有些涨意,只是秦敬特别受不了他那个口气--粗俗地,又清高地调着情,尾音像眉峰一样挑上去,勾得人心头发痒,连带被插的地方还真有了些心理上的快感,不由微微收缩两下,鱼唇般吸吮着对方的手指。
“……”沈凉生的呼吸蓦地沉重起来,终于把手指抽了出去,取过花洒抵住穴口,潦草地把肥皂冲干净,拽了条毛巾给他,“出来擦擦,站着别动。”
秦敬只觉后头那处被喷头冲得发烫,抬腿跨出浴缸时,似有股热水从里头流了出来,脸色便是一红。他站在那儿拿毛巾拭着身子,抬眼见沈凉生走了回来,面上突又红了两分,匆匆调开目光,没开口搭理他。
沈凉生手里拎着条白色的三角裤,把那一小块布料贴着秦敬的腰胯比了比,低声吩咐道:“穿上我看看。”
这种样式的内裤秦敬从未穿过,可让他脸红的却不是这个--那条三角裤显然不是新的,却是沈凉生故意拣了条自己穿过的给他,其中便带了些不能明言的狎昵意味。
“抬脚。”沈凉生弯下身,抓住秦敬的脚踝,把内裤套了上去,一路提到腰间,复又摆正秦敬挺翘的阳具,让那根东西被松紧带箍着,直直贴住小腹,却故意把龟头露在裤腰外头,用拇指打着转摩挲。
刚摸了几下,沈凉生便觉出抵着指腹的小眼儿不停往外冒水,他抬手把那点水抹到秦敬的乳头上,脸贴脸站在他身前,一头用阳物蹭着对方裹在自己内裤里的东西,一头摸到他身后,双手抓住内裤底沿,用力往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