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句安慰,没有问过她一句疼不疼、累不累。

雪越下越大,他仰起头让雪落进眼睛里,却怎么也再流不出泪来。

宋容岩拎着酒瓶,沿着人行道踉跄往前走。

雪渐渐开始密,鞋底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他低头不看路,只一口一口灌着酒,在凉风里把自己冻得麻木。

身后忽然有车灯亮起,一辆黑色宾利无声滑过来,在他身边停住。

车窗降下来,露出宋父那张冷硬的脸。

“上车。”

宋容岩没理他,手里的酒还晃着半瓶液体,继续往前走,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

宋父眸色阴沉,看了眼副驾上的保镖:“把他弄上来。”

司机跟着保镖下车,一左一右架着宋容岩胳膊。

他挣了一下,就被死死按住肩膀塞进后座。

门关上的瞬间,他脑袋撞到玻璃也没吭声,只是抬手抹掉额角擦出来的血迹。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宋父盯着他:“公司找不到你,航线也罢飞了,金牌机长不要当了?”

语气中尽带威胁嘲讽,还只当儿子是从前那个只会服从命令的小孩。

谁知下一秒,宋容岩嗓音哑得厉害:“不想干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

“你说什么?”宋父眉毛竖起来:“你再说一遍!”

“不想飞了,现在、以后,都不想。”

第18章

“啪!”

巴掌落下来,没有丝毫留情。

脸上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脏的位置。

他舔舔破开的嘴唇,把血吞回去。

“混账!”宋父怒极反笑:“是不是因为许玲嫣自杀,你就要陪她一起疯?”

他没接话,只有呼吸声粗重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连雪落在挡风玻璃上的稀碎声音都能听清楚。

“我早该知道,”片刻后,宋父压低嗓音:“遇见她之后,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以前你多懂事,多争气,现在呢?忤逆我一次又一次!”

“如果我当初强硬一点,把许玲嫣送远点,让你永远见不到她,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这样?”

外面霓虹闪烁,全世界都热闹喧嚣,只有这辆宾利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良久,宋容岩终于开口:“那您现在该满意了,她已经彻底消失,我再也找不回她了。”

他说完,靠回椅背,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夜色。

一切都按下了休止键,他的世界没了她,再打也好,再骂也好,都无所谓了。

宋父眼底划过一丝快意:“死了好!死了我们宋家总算才能摆脱这个女人!”

“乔家那边我会打点,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翻不起浪。你,给我定下心,安安分分跟珞姿把婚礼办了!”

宋容岩目光依然胶着在窗外飞逝的雪影上,声音轻得窗隙里钻进来的风。

“我不会娶她。”

宋父胸口剧烈起伏,怒火几乎就要冲破额角的青筋:“你说什么?金牌机长真不想干了?”

“宋容岩,你翅膀是真的硬了,敢跟我叫板了!”

“对,不想干了。”宋容岩终于缓缓转过头,声音平静无波:“这身飞行服,我脱了。”

“您不是最擅长用这个拿捏我吗?”

他望着宋父,眼神里翻滚着压抑多年的痛楚:“当年,我刚和玲嫣离婚,整个人都颓丧无比,您是怎么做的?”

“停我的职,威胁说我不娶乔珞姿,就让我宋容岩这辈子再也别想碰操纵杆,让整个华国航空界再无我立足之地!”

他嗤笑一声:“您可真是我的好父亲。但您不知道,我虽然点了头,但却跟乔珞姿挑明,即使结婚,这辈子也只维持表面关系。”

“但她不死心,这7年用尽手段引诱我,我都没让她称心如意。”

宋父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这个逆子!咳咳……”

宋容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吩咐司机:“路边停车。”

车刚停稳,他才转向宋父,语气带着一丝倦怠的嘲弄:“爸,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次打算在医院躺几天?”

宋父指着他的鼻子,手指都在哆嗦:“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活活气死我!”

“气死您?”宋容岩眼底一片荒芜,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