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桑白楚从不是犹豫不决之人。

既然要走，那就得走的干净。

屋子里挂着的夫妻画像，窗台上尉迟珣亲手雕刻的一对人偶，还有那些桑白楚舍不得扔的书信……

从前这些被她视为珍宝之物，如今，都成了她可悲情爱的见证。

她挨个将东西放进箱子里，每放一样，就抹掉一段和尉迟珣的回忆。

直到全部清完。

她抱着箱子出门，却在府邸门口瞧见了多日不见的尉迟珣。

叶听云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惹的他开怀。

他笑着将人搂进怀里，到嘴边的话还没脱口，撇到桑白楚手里的箱子，脸上神情又一瞬凝滞。

“你抱着这些做什么？”

桑白楚看了眼怀里的东西，陈述事实。

“不要的东西，自然是扔了。”

尉迟珣却猛然皱眉。

“这些都是我大哥留给你的，你能舍得扔？”

“有什么舍不得？”

最先舍下一切的，难道不是他吗？

桑白楚忍着眼底翻滚的情绪，看着面前人，声音比风还轻。

“这段时日总有人劝我放下，我想过了，守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确实没必要，不是吗？”

“自然不是！”

尉迟珣挥手否认，上前几步想来拉她。

桑白楚却躲开他的手，从箱子里翻出了他送给她的第一样信物。

一对寓意着【两情长久，朝夕可见】的青玉流苏鸳鸯簪。

尉迟珣心脏莫名一坠。

就见她拿着簪子走到叶听云跟前比划。

“果然和你很配，送你了。”

她嘴角幅度淡淡。

跟当年小心翼翼抱着那对簪子，说要将它当传家宝的桑白楚截然不同。

尉迟珣再按耐不住心头的慌乱，握住她的手。

“这段时日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答应过大哥会好好照顾你就不会食言，这辈子你只管安心待在尉迟府，待在我身边。”

这样的话，桑白楚在他还是尉迟珣的时候就听过太多次。

那时候她深信不疑。

真以为菩萨面前求过的一辈子，就不会出变故。

可当下再虔诚的誓言，都抵不过人心难辨。

桑白楚看着被他握红的手腕，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把那对簪子戴在了叶听云头上。

“更贵的东西都给了，一对不值钱的簪子而已，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就当，是她心爱衣裳的赔礼。”

反正，尉迟珣的那些喜欢，最终也都是要给叶听云的，抢来抢去的多累啊。

但凡他早说他有执念，她不就趁早放手了吗？

他也就是瞧她没了爹娘没人撑腰。

不然，他们才不敢欺负她……

桑白楚无声想着，任由冷风灌进衣服，直逼心脏。

尉迟珣心也生坠着疼。

有那么一瞬他居然在想桑白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按照她爱他的劲儿，如果真的知道，她绝不会这样从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另一个女人翻云覆雨。

思及此，他心又静下来。

“我夫人用的东西自然有我去买，我娶她，不是为了让她用别人不要的东西。”

他小心卸下叶听云头上那对簪子放进箱里。

擦身时，桑白楚还能看见他眼底的不悦。

以及，叶听云藏不住的得意……

桑白楚却只是漠然盯着滑落到箱子里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