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18岁以前。

可是……

秦诗闭上眼,眼睫缓缓湿润。

她把脸埋进枕头,努力把所有思绪抽离,逼自己入睡。

可还是睡不着。

秦诗最后拿出手机,拨通池臣宴的电话。

响了半声就被接起,男人声线沉稳,带着担忧:“怎么了婳婳?”

秦诗把手机放在枕边,声音闷闷的,“我睡不着。”

电话里沉默两秒,传来男人无奈的低笑,“那就开门,我哄你睡。”

“不要。”

秦诗嗡着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男人更无奈了:“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想听听你的声音,想跟你说说话。”

秦诗好像忽然来了倾诉的欲望,想把很多话都告诉他,所以她轻声说:“池臣宴,那七年我其实总是失眠。你说你夜夜睡不着,我其实也一样。那时候,我就很想,如果能听听你的声音就好了,哪怕见不到……”

秦诗深呼吸,像是在忍耐什么,缓了缓才又开口:“可是不行,我不止见不到你,我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让你滚,再也别回来,你就真的不回来了。”

她自嘲的笑,“整整七年,你一次也没联系过我。你确实很能隐忍,就好像你说的,哪怕是七年,哪怕再多一个七年,你也可以忍。如果你永远不能成功,那你应该就能忍过这一生。”

客厅里,池臣宴接起电话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前。

听到这里,他呼吸一窒:“婳婳……”

想解释什么,却被秦诗打断了。

他听到女孩儿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浓重的哭腔,“虽然我知道你说的对,那时候的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我知道你是被逼离开,知道你受了伤,我其实也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自己那时候也在被欺负,我能保全自己已经很不容易。”

池臣宴眼底的光寸寸冻结,他压抑着呼吸,听女孩缓缓继续:“可你知道吗,被推下楼摔到昏迷,被推下水差点淹死,大冬天,被他们推出门不许穿外套差点冻死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你在身边就好了。”

“可你不在,我甚至连你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你抛弃了,被所有人抛弃了。”

她声音越来越哑,“在机场我找到你,你看我时的眼神我记到现在,冷得可怕。现在想,也许你当时也是在伪装,可对我来说却是真的难过,是长达七年的难过。你带着希望和期待,用七年走到现在的位置。可你为什么,不肯给我留一丝希望和期待?”

池臣宴捏着手机的手指颤抖的厉害,“我……”

“池臣宴,你说你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因为你觉得我在京都在秦家活得好好的,你觉得你只要成功就可以回来,可以和我重新开始一切。”

秦诗停顿几秒,像在迟疑,可最后还是开口,告诉他:“那你现在,如果知道我曾经差点被强奸,差点自杀死掉,永远等不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她轻声问他:“如果你知道这些,你会有一点后悔,会心疼我吗?”

那一刻,池臣宴无法形容自己的情绪。

就好像一把尖刀悬在头顶,在这一刻倏然落下,毫无征兆,又毫不留情的捅进他身体,再穿过心脏,寸寸成灰。

所有伪装的风平浪静,都被秦诗这一句句平静却锥心的话轻易撕开。

池臣宴在她清浅缓慢的声音里,不知道过去多久,才找回失控的心跳。

眼尾早已通红,开口时声音嘶哑得没边:“我不知道……”

她是秦家大小姐,不是什么私生女,也不是养女。

虽然他知道,她母亲去世后,她父亲也没那么疼爱她了。

可他也听秦诗说过,她父母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他们曾真心相爱。

那个男人怎么能容忍别人,那样对她?

秦家人,怎么敢那么对她!

不止是心疼,心中血洞越来越大,池臣宴甚至尝到喉间的腥甜。

那一刻,他确实后悔了。

他好像错了。

他太自以为是。

“婳婳……”

不等他再说什么,秦诗又说:“我明天早上想回京都。”

池臣宴呼吸窒住。

他闭上眼,掩饰住眼底血色。

电话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秦诗也没催促他,只安静等着。

好久,池臣宴开口,哑到几乎无声,“好,我给你订机票,到时候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顿了顿,语气带上恳求,“让明源陪你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