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被人盯着看。

皇帝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沉沉的两个字:“安置。”

漪容错愕地看着他。

皇帝冷哼:“朕说了,轮不到你?说愿不愿意。”

漪容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声,道:“托陛下的福,我头发都有味了。”

他一点怪味都没闻到,嗤道:“多事。”

走过去将她?抱起?,见她?在自己怀中?,一双眼水汪汪雾蒙蒙,顿时明白了过来,道:“准你?先?沐浴。”

郑衍放下她?,提高声量命人准备热水。

殿外候着的高辅良内心惊叹不已,陛下从前厌憎一个人,是?再也不会见了。以前有个青年幕僚在陛下面前耍手段告黑状,皇帝当即沉下来命人将他押送回原籍。

惊才绝艳的一个人,从不觉得可惜过。

热水很快抬来,一扇屏风后,昏暗的光线下,隐隐绰绰照出?她?的身影。

皇帝方才拒了点燃更多蜡烛的宫人,在屏风后的一张椅上看着,心里说不出?的恼怒和?燥热。

许久,漪容才沐浴完毕,也不要人进来伺候,静静穿上寝衣。

不过须臾,皇帝就进来了,抱着她?上了床榻。

宫人进来轻手轻脚地将浴桶拿出?去,只留下一盏灯。

无星无月,皇帝摸到她?脸上凉凉的,手上顿时用力了些,近乎粗鲁地给她?抹掉眼泪。

漪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夜色深沉,漪容从前为了自己少受罪,总会悄悄引导一二,后来皇帝聪明地掌握了法子,不至于让她?疼。今夜她?紧咬牙关一动不动,皇帝更是?半分?柔情都无。

三?更,床前雪青色的帷幕才停止晃荡。

漪容抬起?一张水津津的脸,道:“陛下请回吧,我从前看书?看到前朝还有皇帝脱精而死?的,可见这些事都会如实记录,陛下若被人记一笔就不好?了。”

没有哪个男人被如此讥讽不动怒的。

郑衍阴沉沉的脸却渐渐浮起?笑,夸赞道:“很好?,博闻强识,你?我日后的孩子自然聪明。”

她?这个人平日里温柔可亲,气恼时句句顶嘴,种种讥嘲。

前面是?她?柔软本性,后者?大约也是?。

“你?说的很是?,这些事情都要记下,不然如何查证。”他笑道。

漪容气红了眼:“无耻。”

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方才没有流下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皇帝穿好?自己的衣裳,见她?闭着眼睛伏在枕上不住流泪,停步凝睇片刻,走了。

隔日一早就有宫人回禀,路夫人病了,天还未亮时请了太医,说是?风邪入体?,需要静养。

也就是?风寒。

皇帝动作一顿,道:“叫她?好?好?养病。”

高辅良点头哈腰道:“奴代您去瞧瞧路夫人吧。”

皇帝颔首,自言自语了一句:“左右外边的事还没有办完。”

他去上朝,回到东堂就见高辅良愁眉不展,一见到他如竹筒倒豆子般回禀:“陛下,路夫人不愿意见奴,一听到奴的声音就命奴退下,病得嗓音都哑了。”

高辅良不得不承认,路夫人对他们的态度比对皇帝更温和?些,只是?让他退下,也没说滚不滚的。

但这和?平时相比还是?有些奇怪。

皇帝不悦道:“谁准你?走到她?面前去的。”

高辅良哑口?无言,他们这些太监都习惯出?入内帷并无忌讳,连忙请罪。

皇帝仍是?不满,继续命令道:“以后你?们都不准凑到她?面前,要回话都隔着屏风。”

“去把行宫里伺候过她?的两个宫女调去,叫她?安心养着。”

皇帝命令完,埋首案牍。

漪容身子一向康健,很少生病,这回却是?病来如山倒,早晨听到高辅良那熟悉的声音,想起?前几日自己的屈辱都叫他看在眼里,更是?难受极了。

她?从前不在乎别人如何看,这回却闭着眼都能想象到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光景。

病更重了,到了傍晚时分?,她?已经说起?胡话。

朱槿见路夫人喝了汤药又沉沉睡去,心下稍松一口?气,但仍是?惦记着她?方才说的话,匆匆去找高辅良回禀。

“她?说了什么?”

“路夫人先?是?喊娘,说为什么要来京城,又喊了一会儿爹,最后很轻地念了那个人的名字......”朱槿觑着高辅良的脸色,“也可能是?奴婢听错了,路夫人最后的声音很轻很轻的。”

大约是?意识不清时,都记得不能大声说出?。

高辅良思索片刻,道:“是?你?听错了,不要再对别人提起?。”

朱槿彻底松一口?气,连连点头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