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回去。”
漪容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几个内监还算客气地引着宋妈妈出去了。宋妈妈回头看?了她一眼?,漪容朝她摇摇头。
不要告诉母亲。
顿时屋内就塞满了人,皇帝的随从都跟了进来。
他暴怒时声音会很?低,漪容已经见识过一回了。
她不明白,皇帝今日分明出宫去了说了第?二日才回,她说话声分明很?小。
他怎会还是知道了?
郑衍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讥笑,额角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在她身上摸出她重新?收好的香方。
“郑衍!”
今日的太阳怎会如此明亮呢?
日光煌煌,屋门大开,屋内屋外有无数宫女太监。她们虽垂着眼?,漪容却觉得?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皇帝搜她的身。
“郑衍!”
她说完,麻木中感到一丝惊讶,原来她也会发出如此尖利的声音。
皇帝停了手,冷笑。
他看?也没看随意指了旁边一人:“你来搜。”
被?他指到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内监。
漪容循着他手指看?了一眼?,心里?一口气上不来,眼?前发黑,缓了一会儿才道:“堂堂天子,就是这么羞辱人的。”
小菱州死一般的寂静,数十人的呼吸声都绝了。
那被?指到的太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法术定住了,但皇帝命令一下,没有收回,他抬眼?看?向眼?前这位夫人,外衫乱了,发髻乱了,嘴唇都在颤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
他腿肚子发抖,艰难地往前走了两步,颤巍巍伸出手,还没碰到路夫人的衣裳,就觉天旋地转,全身发疼,疼得?叫也叫不出声。
是皇帝踹翻了他。
漪容呵呵冷笑,还没张口讥讽,就被?从宫人堆里?清醒过来的睡莲一把捂住了嘴。
皇帝冷冷地看她一眼,走了。
他一走,宫人也都随着走了,浩浩荡荡一群人。两个殿后的内监抬起唇角流血脸色发青的小内监,小心翼翼出去了。
行香焦急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她们在外边完全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发作。
漪容平静道:“你们两个快走,从今以后不要再管我了。去求高?辅良庇护,或者?找大小姜姐妹。”
她快步走到妆台前,抽出一个沉甸甸的匣子塞到她们手上,催道:“快走,拿去打点?,不要再跟着我了。”
“夫人,您总得?告诉奴婢发生了什?么事呀,再难的事情都会有法子的!”
漪容摇摇头。
“快走。”
两人却是怎么也不肯,漪容任由她们拽着她的裙摆跪地哭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求她去认错......她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漪容回到梳妆台前,背对着二人,拿起一枚赤金簪子在手里?看?了会儿又拿高?比划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转而拿起玉梳,梳理发髻。
她梳好发就有内监推开屋门,一本正?经道:“陛下传召,夫人请随我们走一趟。”
漪容平静地站了起来,对亲自来传话的高?辅良道:“睡莲行香还请内官照拂一二。”
她屈膝行礼。
高?辅良下意识想扶,可又哪里?敢真的触碰到她,虚虚扶了一把,欠欠身表示知道了。
他引着漪容到了紫宸殿里?一处侧殿,皇帝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听?见声响毫无反应。
漪容才被?宫人指引着坐下,就有个老太医上前,隔着丝帕给她把脉。
这场把脉持续了许久,漪容不由心脏狂跳。
太医松手后,回禀道:“陛下,这位贵人身子康健,但也没有孕息。”
皇帝头也没回,摆手命他退下。
屋里?虽有阳光照入,漪容却是浑身发冷。她忽然注意到这不大不小的侧殿里?,连香炉都不见一个,不由有些想笑。
方才死命不想被?他搜到香方也怪可笑的。她现在就算留着方子又有何用呢?
她闭上眼?睛,身子忍不住往右侧歪去。
烈日下发生的一切,突然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在脑中清晰起来。
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高?辅良去而复返道:“陛下,小菱州已经全部搜过了,没有搜出任何和避子相关的香药。”
皇帝再次颔首,命所有人都退下了。
他走到漪容面前,捏着她的下颌,轻声道:“你还算听?话。”
漪容淡淡道:“不过是我没这个本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