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蔼蔼,花树连绵,她和崔澄一道行?走?,那崔家?子突然抓起她的一只手让她看飞走?的白鸟,还迟迟不松手。
他看了觉得很是腻味。
也是那次,是他唯一的迟疑。
他和崔澄并不熟悉,出京前无甚来往,对他最多了解就是皇兄的内弟。
但那一个动作,他对崔澄生出厌恶。
然而他是路漪容的丈夫,是经过三媒六聘的正经夫妇。
年岁相当,容貌上么,崔澄勉勉强强也算配得上她,是世人眼里的美好姻缘。
在此之前,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中他人之妇。
从前他没想?过成婚的事,偶尔有幕僚提起是时?候娶一位王妃了,都很快被别?的正事掩过去了。回京礼部筹备登基仪式时?,也有年高德劭的大臣提醒他立后纳妃的事。
他当时?已经见了不少?宗亲女眷,美人无数,包括他舅舅的双生女儿,姑母的幼女,等?等?。
若是正常,他应该在这些出身高贵的表妹们贵女们里择一个最最合他心意的。
但连这比较都没有必要。
没有合意的。
可她已为人妇,和丈夫还.......似乎感情不错。
当夜年轻的帝王思索许久,在入睡前定了心神。
长到这个年纪,她是第一个甚至都没有和他正眼对视过,就让他想?要亲近,想?看她更多展颜神采的人。
他不需要靠婚事笼络谁或是打?压谁,人妇也可以?和离。
改了主意后,他从午后到夜里的迟疑一扫而空,转而让人去告知崔氏一声。
皇帝在窗前站立许久,收回了视线。
“路夫人第一日?就挑灯做了一会儿的针线。”
“路夫人去照拂一个月事腹痛不已的宫女。”
......
高辅良回禀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
月色如霜,白惨惨的。
她分明一遇到事就哭,却也很容易开怀展颜。她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却有着小姑娘般的天真纯稚,竟不自量力觉得能轻易从行?宫里逃脱,但又能耍手段成功骗过他几次......甚至在闲谈时?,她偶尔一句话能说中最紧要之处。
依着宁王的说法,她对崔澄妹妹极是温柔。
对那些宫女也是。
很好,既然喜欢待在那里,就永远待着不行?,凭什么要让她高兴?
就让她留在行?宫和崔氏作伴。
皇帝闭了闭眼,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从窗前离开,看向候立一旁待命的高辅良。
“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皇帝顿了片刻,“你去叫范英进宫陪朕下棋。”
已过了一更,高辅良虽疑惑皇帝为何要这时?候将范大将军传进行?宫下棋,还是命人立即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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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行?宫起驾回銮后,漪容的住宿吃食越来越简陋。
她觉得自己不该抱怨,毕竟不少?宫人都是步行?随驾,她好歹还每日都有马车能坐。
昨夜是穿着衣裳露宿在外,今天至少?能够睡在马车上。
或许这是高内官对她的特?殊照拂。
今夜銮驾停在了一座小城,宣帝曾在此给皇帝生母裴太后修建佛寺祈福。是以?皇帝住在寺庙厢房里,其他随扈大臣则在附近搭起帷帐。
夜幕低垂,这一片营地火光点点,偶尔有哔哔剥剥的声音。
漪容和一个不熟悉的宫女同睡马车。
这和她来时?宽敞舒适到能好几人坐下一道玩牌,设有绸缎软垫,金鸭香炉,冰鉴等?物的马车截然不同,车厢狭小,漪容总觉得有股干草马粪的气味。
但没什么可抱怨的。
她倚在车壁上,回京之后要怎么办呢?
月色溶溶,透过细小的缝隙丝丝缕缕笼在她脸上。
夜里已有凉意,漪容环住自己,一个她已许久没有想?过的身影蓦然间闯进她脑海中。
漪容摇了摇头?。
“给你水。”
一句略颤抖的话打?断了漪容的思索,她笑着接过水囊,道:“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