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崔澄笑话过她几次,说她心里再不高兴,看看花赏赏景就舒坦多了,是个好哄的。漪容长长地叹了口气,崔后憔悴成这样,她实在担心,怕日后落下病根。

不知怎的,今日御苑似乎格外安静。

万花如海,却已有凋零的迹象。自从两月前先帝猝然驾崩,漪容跟着身为小国舅的崔澄进宫哭灵,送灵到皇陵,终日忙碌,竟然春天都快要过了!

她放慢了脚步,看着身旁连绵花树,宛若流霞,缓缓露出一个笑。

那厢是春色如许,不远处嶙峋假山上却是冷肃一片,随侍的宫人屏息敛声,生怕发出声响惊扰新帝。

新帝站在假山亭中,负手而立,临高而望,看着这座已属于他的宫城。

他身后两步的位置站着个年近三十的内监,名叫高辅良。他注意到新帝的目光,看向假山下走过的婀娜美人,原想大声呵斥她胡乱走动,但再想想新帝脸上从未露出过的神色,点头哈腰道:“回陛下,奴愚昧,不知这位是哪家少夫人,许是进宫给太妃请安的。”

看发髻,看穿着,这女子已为人妇。可惜,她错失了一场泼天富贵。

下一瞬,新帝声音响起,他下意识应诺。

“传她明日再进宫来。”

春风骀荡,花树摇曳。

一片粉紫花瓣飘落在这女子的额头,她轻柔地拈去,将花瓣盛在掌心,展颜,风姿绰约。皇帝漆黑的眼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白玉耳珰随着她的迈步微微摇晃,显出一截纤长粉颈,直到素色领口。

不一会儿,她走远了。

高辅良只勉强看清了个轮廓,但也看得出这位年轻夫人有殊色。他知道新帝目力远超常人,估摸已将她的脸蛋看得一清二楚。

可这人虽是美......他提醒道:“陛下,这位夫人看发髻应是已经嫁人了。”

新帝淡淡地唔了一声。

高辅良干脆地闭了嘴,他知道新帝最烦别人多嘴劝诫。可皇帝光棍了二十四年,怎的突然一眼就看上了位夫人?明知道她已经成婚了,还是要传入宫。

他不敢再劝说,开始琢磨起皇帝的吩咐来。

要打听是谁再容易不过,但要找个什么理由传她明日入宫呢?

第2章 第 2 章 皇帝一哂:“没规矩。”……

漪容浑然不知御苑里还有旁人在,回到谯国公府后顾不上休息就去给婆母陈夫人回话。

陈夫人体弱,常年卧病在床。

漪容进去喝了盏茶,就坐在她床榻前的一张矮凳上,字斟句酌,徐徐道来,一边讲崔后的状况一边柔声安慰,生怕陈夫人受不住。

听完漪容的回话,陈夫人沉默许久,艰难转过脸拍了拍漪容的手:“好孩子,劳你跑一趟了。”

漪容连忙扶着她重新躺下,给婆母掖好被子。

婆媳两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陈夫人沉吟道:“你姐姐怎么说?”

漪容心领神会,道:“姐姐说让我们尽管放心就是了,以前如何日后也就如何。陛下和她见过一次,并未多言什么,处处守礼,不用多虑。”

陈夫人追问道:“只见过一次?陛下不曾去请安吗?可有赐菜?”

这些自然都是没有的。

漪容笑道:“娘,寻常人家叔嫂都要避嫌,皇宫的规矩只会比我们外边的更严,何况是同辈人,陛下去请安也没个说法。陛下不见姐姐,是应当的。”

新帝分明是对崔后冷遇,但说老实话,对憎恶兄长的遗孀能有多好呢?

冷淡些总比直接打压报复来得强。

“儿媳突然想起一桩事来,姐姐宫里还有新进贡茶,想来陛下并不苛待。”

陈夫人嘴角动了一下,问是什么茶。

漪容拿话仔细宽慰了一番陈夫人,告辞回去,换下了外出衫裙就去沐浴。

在外走了半日,又陪崔后母女两各自说了许久的话,漪容疲惫极了,沐浴出来很快便睡着了。

到了傍晚她被叫醒用晚膳,水芝进来回话六爷今夜有公事,晚些回来。

她记挂着宫里失态痛哭的崔后,对着一桌饭菜食不下咽,用完晚膳早早就半坐在了榻上,手里翻着一本游记,心不在焉。

过了一更,崔澄才回府。他匆匆梳洗沐浴后就翻身上榻,将漪容看的书扔到一边,压着她亲了几口,问:“累不累?”

漪容笑道:“下午已经歇过了。”

在崔澄面前没什么可顾忌的,她将早上入宫的经历一五一十说来。

崔澄原本手指绕着漪容的一束青丝,脸上笑嘻嘻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你说姐姐都瘦脱相了?”崔澄心内纳闷,他知道先帝嫔御众多,他的姐姐虽不嫉妒,却也和先帝感情平淡如水,怎会如此伤心?莫不是遇到了别的难事?

漪容点头:“是,姐姐身子不适,我也不好久留。不过她说了陛下那边用不着担心,不会迁怒到我们府上的。”

崔澄仍是不放心,喃喃道:“我得进宫去看看。”

他在羽林军任职,但后宫是进不去的。后妃男性家眷若要求见,得事先批条子。

漪容嫣然一笑,将床头的小抽屉打开,拿出条子递给他。

“喏,我想你应该是想要亲自去探望姐姐的,在御苑转了一圈就去宫门监找人批条子了,正好明日休沐,我们一道进宫吧?”

崔澄心头一暖,顿时松快不少,搂紧了漪容,见怀里的她一双澄澈眼眸又清又亮,柔情脉脉,颇有些把持不住。

漪容小声提醒道:“才过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