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沙沙响，苏安安盯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听见身侧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赵大明的底细，郑淮查过了。”

厉沉渊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去年因为偷税漏税被查封过厂子，宏远是他刚接的空壳作坊，连像样的熔炉都没有。”

苏安安指尖顿了顿。

难怪样品检测没问题，原来是早就备好的圈套。

她侧过脸，看向厉沉渊，“所以宏远的样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从恒通仓库拿出来的。”厉沉渊抬眼，视线与她撞上。

“她大概觉得，只要你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项目负责人的位置就该让出来了。”

苏安安忽然笑了。

“那她倒是挺看得起我的。”

说到这，苏安安发觉厉沉渊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再一次向着白薇茗妥协了。

她似笑非笑。

“厉总，这些你都知道，还是不追究白薇茗的责任，难道你暗恋她吗？”

前面的司机听到这句话，差点儿一个没稳住，踩住油门往前窜了一下。

车里的两人同时被晃了一下，苏安安一个没控制住，就扑倒了厉沉渊的怀中。

苏安安：！

两个人顿时就如同触电一般弹了起来，像是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厉沉渊罕见地沉默了。

他只见过，见到他就往前扑的，还没有见到过看到他就好像沾到了病毒似的，唯恐避之而不及。

苏安安则是生怕自己的小马甲会不经意被弄掉。

“刚才是刹车惯性，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我特意买通了司机，也不是我在前面的路上挖了坑，也不是我让刹车不小心失灵了！”

苏安安反应更快，嘴里面一溜地念叨着免责声明。

于是司机和厉沉渊都沉默了。

第229章 说笑了

“嗯。”

半晌，厉沉渊才发出一个音阶。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窗外的风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苏安安僵坐在副驾，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感觉脸颊有点发烫。刚才扑进他怀里时，鼻尖似乎蹭到了他的衬衫，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清冷又让人莫名心慌。

厉沉渊靠回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她撞到的胳膊，眸色沉沉。

他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当成病毒躲避，偏偏这女人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一些他根本就没想过的可能。

越描越黑，反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这个人不是从一开始就对他避之而不及的话，厉沉渊恐怕是真的要怀疑了。

“你很怕我？”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苏安安猛地回神，干咳一声。

“厉总说笑了，您是老板，我是员工，哪有怕不怕的，就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车子刚停在恒通重工的厂区门口，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快步迎了上来。

他先是恭敬地朝厉沉渊点头，随即目光转向苏安安，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厉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男人递上名片，笑容客套却疏离，“我是恒通的运营经理，姓周。”

“之前白小姐特意交代过，让我好好招待您。”

他说话时，视线几乎没在苏安安身上停留，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跟班。

厉沉渊接过名片，淡淡颔首。

“带我们去生产线。”

“好嘞。”

周经理应着，转身引路时，却故意放慢脚步，凑到厉沉渊身边低语：

“厉总，说实话，白小姐谈下这合作不容易，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对咱们的材料特性摸得门儿清。”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苏安安，“有些人啊，怕是连特种合金的熔点都搞不清，跟着来也是白来。”

苏安安脚步一顿，只是面上却没变。

周经理这话说得够直白，明摆着是替白薇茗出头，想给她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