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心?惶惶。

锦衣卫带队挨家挨户搜捕,到了穿花巷子门口时已是?深夜,张灵惠赶忙叫了家里的女?人穿戴好衣裳,戴上面纱,战战兢兢等着官兵们到来?。

昭昭没经过这?种大场面,官兵们蜂拥而入时,她缩头躲到张灵惠身后,看着他们翻箱倒柜,突然发现宋砚雪不见踪影。

官兵们见家里只有三个女?人,很?快便?走了。离去时,昭昭听见他们说刺客腰腹处受了伤跑不远,沿路调查血迹就?是?在穿花巷子这?一带。

昭昭听得脸色泛白,猛然想起刺杀当?日,也就?是?她偷看到宋砚雪受伤那日,而且伤口的位置也对上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她不得不多想。

最可?疑的是?,今天?锦衣卫搜人,他刚好不在,像是?提前得知消息藏了起来?……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张灵惠一次,张灵惠没搭理她。

昭昭得不到答案,担惊受怕一夜,熬得双眼布满红血丝,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就?收拾包袱去了卫嘉霖说的铁器铺。

掌柜听说她的来?意,将她引到后院暂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卫嘉霖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紧紧将她拥住,欣喜道?:“昭昭,我必不负你……”

她靠在他怀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安心?。

两人坐着马车,从角门秘密回了侯府。昭昭却没像卫嘉霖说的住在那荒凉的院子里,她躲在他披风下,一路踩着熟悉的石子路,去了他寝屋。

院子内的下人被封了口,昭昭在他房里歇了一晚,心?里总是?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侯府分明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归处,真的回到这?里只觉不真实,脚步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莫名其妙便?会突然心?悸一下,她都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病。

卫嘉霖见她吃不下睡不着,也跟着着急,安慰她是?“近乡情怯”,等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

昭昭微微笑着,却并不赞同。

强烈的不安笼罩着她,这?种无知的恐惧像细细的藤蔓,缠得她喘不过气。

太容易了。

她太容易就?逃离宋砚雪,回到了侯府。

她在侯府接连住了五天?,宋家都不声不响,没有一点动静。

太不符合宋砚雪的脾性了。

秀儿虽然答应帮她隐瞒,但?她莫名其妙失踪,定?然能联想到这?件事。

秀儿又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

以宋砚雪的城府,不可?能看不出?她不对劲。

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连到侯府问一句都没有呢?

等到第十日时,城中取消戒严,听说是?刺客落网,当?天?就?抓入审讯司,出?来?时被扒下一层皮,没多久就?咽气了。

在那人死之前,供出?是?受了太子的指使,才对裕王展开刺杀,还说太子意图谋反。

太子自然喊冤,锦衣卫动作却很?快,连夜搜出?太子一处别院里藏的书信,字字句句都昭示了他的谋逆之心?。

人证物?证确凿,太子被废,降为庶人,判了个终生幽禁。官场上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从中间断开,那些拥护先太子的官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唯恐被连带。

短短几日,朝中遭遇一场血洗,无数人被罢免,无数颗人头落地。

自然,新的一群人爬了上来?,秩序依旧不变,唯一的变化在于无人问津的裕王成了党争中重?要的一名候选,他贤德的名声助他吸收大半未落马的前太子党。

新一轮夺位就?此开始。

听卫嘉霖闲话一样说起此事,莫名其妙的,昭昭心?脏缩紧,一股剧痛从心?口迸发,竟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鼻尖是?浓郁的药味。

她被呛地咳嗽几声,撑住床板想坐起来?,被站在一旁的婢女?眼疾手快地扶住。

“……我这?是?怎么了?”

婢女?碧桂想到主子走之前吩咐的话,如实道?:“娘子,您中了毒,二郎君出?门替您求药去了。”

毒?

昭昭懵了一瞬。

侯府的吃食管理十分严格,她这?几日吃住都在这?里,与卫嘉霖用的一样的饭菜,怎么会中毒呢?

她晃了晃昏沉的头,有一个想法慢慢浮现。

难道?是?进侯府之前就?染上了?

屋子地龙很?暖,昭昭却打了个冷颤。

她意识到什么,抓住碧桂的手,凝重?道?:“二郎君去哪儿为我求药?”

“穿花巷子,宋家。”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得到心?中的答案,昭昭闭了闭眼,那把悬在头顶的刀终于砍下来?,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宋砚雪总给她阴飕飕的感觉,只要被他缠上,便?形同鬼魅,如影随形,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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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嘉霖是?踏着月色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