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拖一时?是一时?。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知道宋砚雪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按理说他承诺了会给她金子,她便该满足他的要求,陪他玩玩男女情爱那套。

以他冷冰冰的性格,倒不用担心事后会不放她走。

她之所以在犹豫,是因为?宋砚雪给的还不够。

钱固然有用,但世上还有比钱更有用的东西,那便是家世和门第。

她一个弱女子,留那么多金子在身边,是福还是祸,谁也说不准。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一眼相?中卫嘉彦。

即便是在永安侯府做个奴婢,也比自己在外打拼来?得安全,至少不用担心身家性命,不怕被人欺负而无人撑腰。

她惋惜地想,若是宋砚雪没和宋家分开就好了……

这一夜,昭昭意料之中的没睡好。

宋砚雪躺在她身侧,睡姿十分板正,看起来?丝毫没受到影响。

昭昭于黑暗中睁开眼,越想越气不过?,悄悄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然后迅速翻身背对着他。

过?了许久没听到动静,她小心翼翼转过?来?面对着他,不期然撞上一双沉邃的双眼,眸底烟雨朦胧,明显是刚醒过?来?。

被人抓包,她心虚地移开目光,嘀咕道:“不是有意的,床太窄了。”

“不想睡我?可以陪你做点有趣的事。”

他直勾勾盯着她,语气暧昧。

昭昭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立马闭上眼不动了,被子下掩盖的嘴角隐秘地翘起。

她本来?想装睡,不知怎的,竟然稀里糊涂睡了过?去,意识涣散前她闻道一股沉郁的香气。

女子一头青丝散落,鸦羽般的睫毛乖顺地垂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宋砚雪没了瞌睡,索性睡不着,干脆以手枕头,目光巡视她的五官,从?细长的眉毛到樱粉的唇,每一样他都看过?千百次,却总能发掘出新的趣味。

他从?未见过?如此?契合他感官的人,好似天生就该属于他。

她的一颦一笑总能牵动他的心绪,喜怒哀乐何其浓郁,又何其陌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与她相?处时?,他才觉得自己在活着,而不是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喜欢这个意外的插曲,并且愿意一直拥有,直到厌倦。

睡梦中的女子眉头皱起,似乎做了噩梦,鼻腔里哼出一声低沉的气音,渐渐地有热泪自眼角溢出。

他喉头滚了滚,忍不住凑得更近些,舔去那颗滑落的晶莹,留在舌尖回味了许久。

-

翌日。

晨光大开,云霁天清。

一声嘹亮的鸡鸣后,穿花巷子的住户开始活动起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杂乱无章,巷头的杀猪声渐渐掩过所有动静。

不多时?,周震生提了食盒出现在宋家门口?。

他犹疑片刻,敲了门。

开门的是张灵惠,她倚在门边打了个哈欠,看清来?人的瞬间,立刻端正了姿态,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找谁?”

女子脸色灰败,全无往日的光鲜靓丽,显然还未从?愁苦中走出来?,周震生心尖微动,有种迷惘的无力感。

这些年,他对宋家多有关注,知道她是把秀儿当?女儿养的。

秀儿嫁人了,短时?间内她难免不习惯。偏偏儿子又是个冷性的,只怕不会出言宽慰她。

她一个女人,腿脚不方便,没办法?出门散心,他便想着走动走动,说上几句话,希望能稍稍帮她渡过?这段时?间。

周震生摸了摸后脑勺,硬挺的轮廓柔和几分,大咧咧道:“我?找你。”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嘹亮,张灵惠却听出几分扭捏。

她假装没看见他藏在身后的食盒,扬起眼尾道:“找我?作?甚。”

“今天猪杀多了,吃不完,你拿去。”

周震生猛地将手抬高,食盒散发肉香,横在两人之间,仿佛一道连接的桥梁。

“哦,谢了。”张灵惠不在意地接过?,拎到一边,“没别的事我?就关门了。”

她作?势转身,堪堪推开半边门,男人上前一步,高大威武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缝隙。

张灵惠抬眼。

男人五官生得粗狂,下巴有一处不明显的疤痕,常年杀生的缘故,总是带着几分令人畏惧的戾气,但若是离近些就会发现他生得周正,剑眉下是双明亮的眼。

此?刻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向来?坚定的目光竟然有瞬间的凌乱。

他抿了抿唇,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说得十分艰难,整个人极其紧绷。

“那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秀儿嫁人是好事,你不要太过?伤怀。等过?几年那小子娶个媳妇,家里就又热闹了。我?看昭昭就不错……”话题突然岔开,周震生连忙掐断,顿了顿道,“有什?么想不通的,来?找我?聊聊,我?虽然嘴笨,但是可以听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