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嘉彦,你?好狠的心,你?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偏偏要死?在我进了?侯府之后。给了?我希望又亲自?掐断,我这些天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接我……”
身后响起男人无奈的叹息。
“城门已落锁,出不去的。”宋砚雪浑身湿透,单膝跪地,“昭昭,我们回家吧。”
良久,昭昭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眼前人,轻声道:
“我没有家了?,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侯府也不是我的家,我六岁那?年就被?卖到?满玉楼,那?才是我这辈子有过的家。”
他小?心拨开她脸上粘连的发丝,温柔地别到?耳后,声音微哑。
“我说过会庇护你?。只要你?想,宋家永远是你?的家,哪怕我以后不在了?,你?也可以与我母亲住在一起。”他顿了?顿,继续道,“秀儿嫁妆里的东西你?看见了?。日后我腻了?男女情爱,便为你?找一门好亲事?,嫁妆只多不少,至少可保你?下半辈子无忧。”
“真的?你?会我为安排好一切?”
“绝不食言。”
昭昭还有些恍惚,从?泥坑里撑起上半身,脑中思绪混乱,如?万千丝线绞缠,难以分辨。
宋砚雪驾轻就熟地抱起她,一步步往家里走。
她靠在他胸口处,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抬起头,声音闷闷的。
“……那?些钱哪儿来的?”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
青年轻笑一声。
“放心,不是赃款。”
“既然?有钱,为什么不换个大点?的宅子,你?和夫人住着也舒坦些。”
宋砚雪笑容更?盛。
“我以为你?猜得到?。”
昭昭搂紧他的脖子,脑子里疯狂搜刮着所有可能,最终定在一处。
“……你?是说周大叔?”
“父亲去得早,母亲这些年不容易,能有人相伴不失为一件好事?。待我日后”
“你?们两个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这么大的雨还往外面跑,傻子不是,快进来!”
张灵惠站在门口,忽然?出口打断。
宋砚雪脚步一顿,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因昭昭太过狼狈,张灵惠自?动忽略了?宋砚雪抱她的事?,一心想着把人带回去洗干净。
她虽然?没有她儿子洁癖那?么严重,但是脏成这个程度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跟泥里面滚过一遭一样。
厨房里还有先前宋砚雪没用完的热水,把人放到?净室后,两人一个拿干衣裳,一个提水,各自?忙碌起来。
张灵惠见昭昭两眼红红的,心情低落,提不起劲,便想帮她洗漱。
昭昭连忙拒绝了?,只说想一个人静静。
关上浴室门后,张灵惠才注意?到?宋砚雪浑身湿哒哒地站在门口,身上的脏污没比昭昭少多少,尤其是抱过她以后,胸腹处已经看不见原来衣裳的颜色。
他人生得高大,衣裳紧贴在身上,越发显得修长清瘦,尽管他极力克制,这寒冬腊月的,北风呼呼地刮,肩膀冷地微微颤抖,两颊青紫青紫的。
张灵惠心疼得不行,想到?昭昭还在里面,始终不方便,边掉泪珠子,边哄道:“儿啊,你?进厨房躲躲风,昭昭毕竟是姑娘,身子骨没你?们男人强健,等她先洗罢。”
宋砚雪淡声道:“娘先回屋吧,我没事?。”
张灵惠看他听话地往厨房方向去,这个时候灶还热着,也能暖和些,便放了?心,自?行回了?房。
刚才两人手?忙脚乱,厨房里散落着木桶和柴火,宋砚雪一一扶正?,把物件放回原位,取出灶台边的火折子。
橘黄色火焰跳跃,成了?昏暗厨房里唯一的火源。
他注视片刻,回寝室取出两封信。
一封是昨夜刚从?南方寄来的。
一封是几?天前写下,尚未来得及寄出去。
想到?少女濡湿的双眼,可怜又可爱,他唇边不由浮现浅薄的笑意?,眼角光亮乍起。
两封信纸被?火苗舔舐,由边缘起卷成黑色,火焰向中央汇聚,渐渐化为一滩灰烬,只余满室的焦臭味。
宋砚雪推开窗户,闭眼感受迎面的冷风,冰冷肌肤下的血液却急速奔腾,滚烫地传遍四肢。
他吐出一口热气,再睁眼时,眼底疯狂消散地无影无踪,又是那?个翩翩如?玉的宋家七郎。
清理完地上的残渣,宋砚雪关上房门,径直去了?净室。
隔着门,能听见里边哗啦的水声。
他晃了?晃铃铛。
“开门。”
女子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
“我还没洗好,郎君再忍忍吧,如?果?可以,帮我换桶清水,放在门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