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忽然发出一声轻响,两人很快看过去,似乎有老鼠跑过。
听昭昭承认对?宋砚雪无意,秀儿以?为自己会高兴,可是胸口却憋闷得厉害,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郎君那?样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这样想,便问了出来。
昭昭有些头痛。她要?怎么告诉秀儿,比起男人,她更爱钱财呢。
为了防止带坏秀儿,昭昭想了另一个理?由。
“我?总是觉得看不透他。”
这一点?,秀儿感同身受。
“郎君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就算被其他郎君欺负得再狠也不会告诉夫人。我?有时候都怀疑郎君生了什么怪病,他好像天生就对?周围事物不太敏感,喜悦和悲伤对?他而言是很难的事。老爷走的时候,郎君一滴眼泪都没掉,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伤心……”
听完秀儿的描述,昭昭立刻想到楼里有位姑娘和宋砚雪的情况十?分像,那?位姑娘很少说?话,比常人更缺乏同理?心,无论发生多么令人哀痛的事她都不会被触动,心性单纯地如同八岁小孩。
她谨慎开口道:“会不会是呆症……”
秀儿捂住嘴,不可思议道:“世?间竟有这种病?”
“我?也只是猜测,除了性格冷漠以?外,宋郎君似乎和正常人无异,也许是我?想多了。”
昭昭总觉得在宋砚雪家里说?他有病不太道德,提过一嘴便结束话题,她看着秀儿神情比之?前松快不少,便端了饺子与她,让她填点?肚子。
秀儿接过盘子,心中?有些愧疚。
她很清楚,不管宋砚雪是否喜欢昭昭,昭昭都没有错,就算没有她,宋砚雪也不会喜欢自己。
道理?都明白,但亲眼看见两人亲密接触,她的心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抽痛。
从订下?婚约起她就开始逼自己忘了他,可毕竟是她恋慕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容易放下?。
秀儿咀嚼绵软的饺子皮,真心道:“多谢娘子开解。”
第38章 第 38 章 湿
晚饭依然是饺子, 昭昭努力多吃了几个?,吃到一半,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 在院内用饭的几人连忙往屋内躲。
许是人少的缘故, 宋家的除夕夜透着淡淡的冷清。相比邻家的欢声笑语,这一方小小天?地好像凝固了,有种异常的安静。
昭昭一个?人站在屋檐下, 望着细如牛毛的雨丝发呆,其余人洗碗的洗碗, 看书的看书,就剩她找不到事干。
笃笃的敲门声打破平静, 昭昭护住头冲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君,做小厮打扮,嘴角有颗痣, 怀中抱着高高的年?货。
“小羽!”
昭昭双目发亮, 见到他十分有亲切感。
明明才离开侯府十几天?, 却好像过了许多年?, 乍一看见熟悉的人,她鼻尖泛酸,差点落下泪来。
卫小羽看起?来并不惊讶, 反而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声音也虚虚的,像个?做错事的孩童。
“是我无用, 没有保护好娘子。”他深深地垂下头,拳头握紧,“娘子放心, 我已将此间?事去信给世子,待世子回来,必然会为?娘子主持公道。这段时间?只能?委屈娘子暂住在宋家,这是我用自己的月钱给娘子带的年?礼,不是府里?发的,娘子收下吧。”
昭昭略看了一眼,除了果脯花生等零嘴,还有几颗上好的人参,一看就花了大价钱。
侯府虽然是勋贵,但下人的月钱最多不过几两银子,这傻小子怕不是把?自己几年?攒下的银钱都花了,只为?给她赔罪。
同是为?生活苦苦挣扎的人,昭昭从没怪过他,毕竟谁也没想?到王琬会这么迫不及待处置她,卫小羽虽然奉命保护她,但也不可能?整日围着她转。
她把?礼盒推了回去,语重?心长道:“快拿去退了吧,这些好东西我用不上。你能?帮我在世子面前作证,已经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不行!”卫小羽却很坚持,“娘子不收下我良心难安。那?日世子一走?我就被夫人支到铺子上买东西,天?黑才回府,然后就听说娘子被赶出去的事。我寻了娘子许久,唯恐你出事,若不是宋郎君告知,我都不知该如何向世子交代,只有以死谢罪了……”
昭昭看他浑身上下湿透,必然是一路冒雨前来,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若是有人存心想?做恶,我们是没办法提前规避的,你不要太过自责。我在宋家很好,比在侯府还自在呢。你把?东西拿回去退了,给自己买身新衣裳穿。如果有世子的消息,一定?要快点告诉我。”
卫小羽咬紧嘴唇,忍住那?股酸涩,使劲点头道:“我会尽快接娘子回来。”
他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放下年?货,一头扎入雨中。
昭昭望着他瘦弱的身影,心口微微发热。
她合上门,看着地上的东西,忽然陷入苦恼。
与卫小羽说话的功夫,雨势比之前大了许多。天?空低垂得似要坍塌,大雨倾盆而下,地上形成坑坑洼洼的小型水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溅起?层层水花。
干果一旦受潮就不好吃了,更何况还有人参这些娇贵药材,昭昭本想?自己跑回去,等雨停了再来搬,想?到是卫小羽的一片心意,便止了步。
她静静倚在门边,等了许久也不见雨停,天?色黑沉沉的,眼看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昭昭自知不能?再耽搁,一咬牙,蹲身抱起?一半的礼盒,摇摇晃晃地往寝室方向走?。
视线被礼盒遮挡不辨方向,她走?出几步一脚踩进水坑,整条小腿都湿了,刺骨的湿冷迅速钻入骨缝,她身子发抖,立刻打了个?寒颤。
反正?已经淋湿,昭昭不管那?么多,一脚一个?水坑,迈开步子在雨中狂奔。
好不容易奔到屋檐下,喘了口气,又返回去把?剩下一半抱过来,如此两趟下来,她全身湿透,额发淅淅沥沥地往下淌水,淋成落汤鸡,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水印。
把?所有年?礼抱回屋里?,昭昭拿帕子里?里?外外擦干,归置到干燥处,确保不会泡水,才闲下来收拾自己。
手上一停,原本被她忽略的寒冷一下钻出来,窗外风一吹,湿透的衣衫紧紧贴住肌肤,仿佛坠入冰窖。
昭昭立刻把?湿衣服脱下来,擦干身子换了套干净的,可是浸入骨髓的阴冷不仅没驱散,还愈发往身体里?钻,冷得她头脑昏沉,思考都慢了许多。
她一心惦记着洗个?热水澡,一路上不是踢翻板凳,就是被门槛绊倒。
大概是老天?可怜她最近太倒霉,等她跌跌撞撞进了厨房,发现锅里?已有热水,心下大喜,使出吃奶的劲把?水提进净室。
走?到门口时,昭昭迟疑地顿住脚步,身子不受控制地后仰,只觉天?旋地转,脚步虚浮,那?净室竟然有一摸一样的两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