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雪脚步一顿,深邃的眼眸看过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
“他碰了你, 不算很满意。”
昭昭无语, 刚挣扎着要下来, 却听见他闷哼一声。她方才?一直沉浸在伤怀中?, 没有留意周围。这一看才?发现他身上有触目惊心的血痕,干涸地粘在胸口,那片衣料硬邦邦的。
靠近锁骨处, 有一个极深的血洞, 隐隐能看见骨头。
昭昭惊地捂住嘴:“你们打架了?”
“没打。”宋砚雪无所谓道,“他心中?有气, 我?便受着,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昭昭默默翻了个白眼。
恰好路过一小厮, 她喊住那人:“快去?西市请济华堂的刘大?夫。”
“退下吧。”宋砚雪摆摆手?,抱着昭昭回了卧房,将人放在床边,然后另取了套衣裳给她换上,心上的褶皱方抹平了。
他坐到床边的小杌子上,捞起她的腿放到怀里,不轻不重地揉捏。
“还能走么?”
昭昭气不打一出来:“你能不能爱惜些自?己身子?你死了,我?怎么办?”
宋砚雪一愣,笑得眉眼弯弯的。
“放心,死不了。”
“快去?请大?夫来看,就算死不了,伤到筋骨怎么办。你不是?在翰林院写?字吗,写?不了字便做不好差事,做不好差事就会被?撤职。”昭昭幽幽叹了口气,“我?现在胃口被?你养刁了,那些粗粮入不了口,你不当官挣钱,咱们家以后可怎么办呢。”
女子双眼耷拉下来,睫毛又长又翘,垂在眼下像两把小刷子,宋砚雪被?她那句“咱们家”极大?地取悦了,心窝像装了满满当当的甜酿。
他捏了下她的脸,笑道:“朝廷的俸禄才?几个钱。我?有别的路子,养你还是?够的。”他想?了想?,继续道,“翰林院虽然清闲,但总要上值,等入了夏或许还要轮流值夜。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实在不行就辞官回来陪你。”
“那怎么可以!你吃错药了?还是?犯了癔症?”
昭昭听他语气认真,只怕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心都揪紧了。
上任的时间?定在月底,因而这段时间?是?宋砚雪难得的闲适日子。搬过来昭昭想?了很多,虽然她没名没份的跟着宋砚雪,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是?她的外室。
只要他愿意一直供着她,就当是?搭伙过日子。等他正式上任,那么见面的时间?就只有晚上,日后他娶了妻,慢慢就来得就更少了。
储藏室里的东西,够她奢侈地过几辈子。彼此之间?没有契约的束缚,她反倒自?在些,等宋砚雪腻了她就过自?己的日子,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他现在待她热切,一时冲动辞官,等情爱消退便会恼上她。张灵惠要是?知道宋砚雪为了她放弃大?好的前程,只怕会活撕了她。
“我?不要你陪我?,我?要你当大?官。这宅子附近全是?你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嗔怪地瞧了他一眼,“别想?些有的没的。过几日我?亲自?送你到宫门?口。”
宋砚雪无奈一笑。
“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青年抬头仰视她,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五官更加精致,眉眼下打上一片阴影,既不失男人的硬朗,又兼具女人的柔和,二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竟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昭昭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上次的事。瞪了他一眼,撇嘴道:“不会又是?什么风水宝地吧?”
被?他压在棺材里的恐怖感觉漫了上来,昭昭气得抬腿踹到他胸口上,避开伤处。
宋砚雪一把握住她脚踝。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与?她调笑几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然而这次宋砚雪神情肃穆,眼底黯淡无光,渐渐的有冷气溢出。
她觉出些不对劲,想?抽回脚却被?他握得更紧。
宋砚雪按住她的腿静了片刻,提起一旁的绣鞋与?她穿上,起身时飘来无波无喜的一句话。
“不算什么风水宝地。”
昭昭静静看着他的背影,下床跟在他后面,手?指勾住他的衣袖。
她凑到他手?臂旁,露出粉白的小脸,就这么张着大眼瞧他,眼珠滴溜溜地转。
宋砚雪回身,浅浅勾了勾唇,脸上多了些红润。
“吃完饭再去?,你先回房里休息。”
“那你现在去?哪儿?”
他猛地顿住脚步,昭昭便没刹住脚,一头撞到他背上。
她摸了摸额头,正要开口,宋砚雪忽然倾身过来。
幽冷的香气弥漫,离得近了他琉璃般的眸子更加清透,睫毛根根分明。
“你想?跟我?一起沐浴?”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暧昧。
昭昭脸上发窘,转身跑回床上左右翻动,也不知道心里在别扭什么。
良久,宋砚雪带着一身水汽回来,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身后。他换了身蟹壳青的长袍,里边是?纯白的纱衣,腰间?系水蓝色绸带。墨发雪肤,唇红齿白,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通身一股清冷气质。
昭昭匆忙移去?目光。
床面陷进去?一片,身前投下阴影。
青年缓缓拉开衣衫,青白色云纱缠绵地挂在臂膀,露出壁垒分明的腹部。
昭昭低着头,余光却忍不住扫过去?,先前受伤的地方已经长好,只有浅淡的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