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回到武安侯府, 昭昭感慨万千。这回卫嘉彦是光明正大地领着她?从正门入的府,路上遇见几个从前相互认识的婢女,纷纷露出见鬼的表情。

她?被王琬赶出去那次, 声势闹得极大, 以下犯上,谋害主子的罪名实在地安在她?头上。

甚至有人?私底下议论,夫人?也太心软了, 对于敢毒害主子的婢子竟然只打发?了事,通常这种情况不乱棍打死都算好的。

因此?当昭昭完好无损地回到侯府, 甚至比之前还要高挑秀美,众人?惊讶地望着这边, 嘴大得能塞下个拳头。

昭昭脊背挺直地走?在石板路上,对周围打探的目光视若无睹。与初入府不同,这一次卫嘉彦没?有将?她?扔到后边,而?是珍视地牵着她?的手, 只比她?多半个身位。

她?看着他立体的侧颜, 心中?五味杂陈。

得知卫嘉彦还在人?世的喜悦, 在进入侯府后渐渐冲淡了。

只因她?清楚地知道, 她?与宋砚雪没?完。

蛊虫一天不解,她?一天无法心安。宋砚雪轻易将?她?放走?,不过是知道她?摆脱不了他。

他在宋家, 牵着绳子的一头, 如放风筝般,只要他稍一收紧, 任她?飞得再高也要跌落下来回到他的手心,或是他豁出去将?他们的事捅到卫嘉彦那里,便?是彻底断了牵引, 任她?无处漂泊。

她?唯愿能寻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扯破脸皮,又能摆脱控制,温和自然地落地。

“想什么这么出神?”

卫嘉彦回头,眉眼柔和。

比起上一次见面,他瘦了也黑了,面部的骨相凸显出来,显得越发?英挺深邃,尤其是那双眼,沉静如黑玉,有种成熟男子独特?的气韵。

昭昭失神片刻,忽然好奇道:“世子在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需要假死脱身?我得知这件事时伤心了好久,还去卫家祖坟给你?上香……”

女子神情担忧,眼角流露出真实的哀伤,仿佛当时的悲意?仍留了余味,看起来情真意?切,不像做假。

卫嘉彦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停住脚步,周遭气场微妙。

“官场上的事,涉及政要,不方便?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这回立了大功,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估摸着,升迁的文书过几日应当会下来。”他忽然扬起唇角,像是随口一问,“对了,你?为何一直不回信与我?”

昭昭蓦地怔在原地。

卫嘉彦竟然与她?寄了信,听语气应当是很久以前就寄了。

她?抬头对上他隐含探询的眼神,对于信的内容有几分猜测。

联想到宋砚雪提前让张灵惠支开?她?的事,她?几乎可以肯定,卫嘉彦假死一事宋砚雪早就知道,或许就是从信中?得知。

那封信只怕已经被他毁尸灭迹了。

一想到在她?尚未察觉时,宋砚雪便?对她?有了别样心思,明知世子还在,却冷眼旁观她?伤心流泪,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带她?去祭拜,昭昭打了个冷颤,手背上立刻起了密集的鸡皮疙瘩。

但她?立刻就想到了说词。

昭昭眼尾一勾,嗔道:“世子又不是不知道,昭昭不会写字。”

“你?那么聪明,怎么没?想到让宋砚雪帮你?代写?”

卫嘉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昭昭镇定道:“总是要避嫌的。而?且……我有些话,不方便?他知道,只想世子一人?知晓。”

女子面若桃李,眸中?盛一汪春水,说话时粉唇张合,露出内里的殷红,随着说话时隐时现,带着诱人?的香气。

卫嘉彦喉头滑动,只觉心头熨帖得紧。

他飞快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将?她?拉入假山里,抵在石壁上,低头便?吻了上去。

昭昭浑身紧绷,即便?她?从心理上接受了卫嘉彦的出现,身体却很陌生,手臂僵硬地撑在他胸口。

卫嘉彦呼吸粗重,捧住她?的脸辗转,浓厚的男子气息卷席而?来,她?被吻地喘不过气,微微皱起眉头。

像是饿到极致的野狼,终于发?现柔弱的猎物,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咀嚼、吞噬,带着一股子难言的戾气。

如此?来回许久,卫嘉彦松开?她?,呼吸还有些不稳。

“你?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温热的手掌停留在下巴,轻轻摩挲,昭昭一抬眼就撞他眸子里,里边是直白?的深情。

她?舌尖发?苦,匆忙避开?视线。

待脸上热度降下来,昭昭推开?身前人?走?出去,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虽然声音很低微,但是卫嘉彦还是听到了。

“我想你?。”

卫嘉彦倚在石壁边,痴痴地笑起来。

这一次,她?没?叫他“世子”,也没?有自称“昭昭”。抛开?了身份和家世,只是发?自内心的一句“我想你?”。

心脏猛地跳动几下,有暖流自心尖流淌,卫嘉彦闭眼回味几息,快步追上她?。

当天夜里,昭昭歇在卫嘉彦的书房里。

卫嘉彦带了个貌美女子回府,这件事很快传到王琬耳里,她?心中?又怕又气,气卫嘉彦沾花惹草,怕的是那女子是她想的那人?。

环青出门打听了一圈,知道卫嘉彦把人?安置在书房那边,便?去回了王琬。

王琬能有什么法子,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将?这件事化去。

自卫嘉彦回府那日起,她?震惊之余,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不用当寡妇,可以继续做世子夫人?,爹也不用再给她?相看,自然是皆大欢喜。